Page 24 - 涅水4

散 文

忍不住打开自己的呼吸和心扉。看那天空蔚蓝， 食就心安，我一见到玉米就亲切。玉米是中原的
浮云漫天，水草紧拥河水，所有的花朵都跃跃欲 青稞，是我们真正的生命之粮。
飞。 今晚，我就要喝酒了，高原酒，库不其酒。
江水东流，露催秋熟，我们同时赶往一场文 我将喝到真正的粮食酒，原产地的生命之酒。
学和草原的约会。 而不是在想象的酒杯里怀想，想到晚上的美酒，
草原涌动着大海般绿浪的时候，大地的气息 朋友，诗意，我整个身子都是舒展的，展翅欲飞。
铺天盖地。 我馋啊！
如果中原是黄土黄河青花，那草原就是红色 我毫不掩饰对美酒的亲热，对，是亲热。来
白色绿色的格桑花，就像别无选择的青花与陶瓷， 了就一定要热上。就算是不喝，就算是赏着，就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彼此的心里。 算是闻上一闻也是很享受的。特别是瓶盖初启的
如果文学是一颗心走向另一颗心，那草原的 那一刻，满屋子都是喷香的。一瞬间，酒魂儿都
聚会就是一种温暖一种碰撞一种惺惺相惜。 飞出来了，酒精都撒欢儿了，酒衣都落地了，它
用青花瓷杯盛酒，一滴既可满月。用草原盛 正晕着热着，直往我的怀里钻，直亲我的嘴，怎
酒，天地无边。 能不抱它？怎能不品它入心入肺呢？
大草原上，你会醉得比月色还深。就是江河 那已不是酒了。而是活脱脱一个人了。一个
与诗歌，也难盛下这辽阔与苍茫。 男人心里装着这样一个人，偷偷想念也是幸福的。
就是这个样子吧：心中装着白云羊群，而月 想着想着掉眼泪也是有的，肝肠寸断也是有的。
光是蓝色的、酒香是蓝色的、河流是蓝色的、炊 一定得是好酒！

烟是蓝色的、飞舞的蝴蝶是蓝色的，而手捧酒香 那就看看库不其酒——
醉于文学的人，对醉人的草原说：“把我也融化 渊源。汉元封元年，汉武帝刘彻御驾巡边，
了吧。” 经上河郡、两河郡、五原郡出长城，向朔方古郡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牧 进发。一行人等经过长途跋涉，连日奔波，形神
歌辽阔高远。 疲惫之极，但矢志边境和平，国泰民安的君臣又
怎能不尽职尽守呢。朔方郡守郭昌闻知武帝驾临，
今 天 忙引着大小官员准备出城十里相迎，并为同僚接
风洗尘，但随带什么贡品好呢？有人进言：野羊
今天，我就到了鄂尔多斯，到了东胜，到了 肉、鲜牛奶等草原特色风味，大家不置可否。忽
库布其。一座花的城市，一个朝东必胜的信念， 仓曹道：城中新设一酒肆，酒坊老板为原为中原
一种喝了还想再喝的库不其酒。 西河郡人，名为仲伯，世代酿酒为生，其酒在西
我下榻的酒店紧邻马路和公园，在这里依然 河郡家喻户晓。其先祖为商周大将南仲，因南仲
有女贞树，果子和叶子俱在。女贞也比内地干净， 北征匈奴而喜朔方酒举家迁至朔方郡。虽为官，
刚出浴洗过的样子，新媳妇一般。它可真是四季 但仍用祖传酿酒术自酿自食。至仲伯，娶一匈奴
长青的高手，你连它什么时候换装都不知道，四 女为妻，其妻也通匈奴酿酒工艺。两人共同研究
季它都不能缺席，真是生死疲劳啊。心安处就是 酿酒之术，经几年苦心酿制，新酒出窖，所出泉
家，这几天，我就以鄂尔多斯为家了。 酿香气飘至十里之外，引得镇上居民闻香而来。
去看草原，去看酒厂。玉米，可是比我走得 此酒入口柔和醇香，甘爽净口，既可解乏又能止
更快啦，绿的眼前和远方，一转眼就是一大片。 渴，何不奉两三坛献之？郭郡守闻之有理，忙唤
我的眼睛装不下了。这么多绿，黑绿黑绿的，没 小吏取之，果然酒香四溢，口感柔顺，急命随从
有其它颜色容身的可能。玉米齐刷刷的，腰系红 备足。待武帝驻跸，郭献上美酒，饮之大畅，回
缨，仿佛草原的卫士。它们的身高，已经能隐藏 味不绝，精神为之舒展，即下圣谕表彰郭迎驾有
我的秘密了。许是儿时饿怕的恐惧，我一见到粮 功，赏千钱，城中酒坊亦被钦定为戍边将士庆功

P 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