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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故乡的一封信

作者：蒋兵

这世界总有那么一个地方，是你心头的念想，是你思念
时的温暖，是你眼眸中的忧伤，更是你灵魂的归宿——写给 得古色古香。且不说嘉兴境内的乌镇和西塘有多少人愿意沉 说起端午节，史料上的端午有很多别名：夏节、浴 清清楚楚。偶尔游过的一群鸭子，看见生人仿佛受了惊吓似
故乡 醉其中，单是嘉兴市内的南湖，便漂浮出多少往事沧桑，洗 兰节、女儿节、天中节、地腊、诗人节等。而我最喜欢诗人 的，你挨我挤地加快了行进的脚步，窜进了茂密的芦苇荡。
当想念穿透岁月修筑的城墙，扯着思绪，肆无忌惮 练了多少岁月过往。抬眼望湖心中央的烟雨楼，耳边仿佛就 节这个名字，似乎是在讲述一个美丽的故事，我仿佛能够看 天空中不时飞过的白鹭，它们那优雅的姿态、整齐的阵容不
的在眉间心上疯狂的滋长，那巍峨的高山啊，你知不知道？ 有杨万里的《烟雨楼》响起—— 见在千年前的屈原，遭遇了排挤和压迫，他的身躯一次次被 禁让人赞叹大自然的魅力。欣赏完大自然的表演之后，木船
我灼热的眼眶里，弥漫着的，是故乡皑皑白雪的忧伤。异乡 轻烟漠漠雨疏疏， 碧瓦朱甍照水隅。 流放，他的眼神一次次迷离，离骚和着他的梦想一起浪漫， 便来到了目的地。只见湖面上密密麻麻的浮萍映入眼帘，其
的旷野上，听不见熟悉的乡音，望不见炊烟袅袅的村庄，只 幸有园林依燕第， 不妨蓑笠钓鸳湖。 他却不得不在国难当头的时候，投入汨罗江。对于嘉兴而言， 实那就是菱盘，下面就藏着红菱。三角形的叶子向四面展开，
任思绪集结着惆怅，在向南的风里洒落着遍地的冰凉。 渔歌唉乃声高下， 远树溟蒙色有无。 这样的屈原，这样的故事，显得更悲壮，更让人痛心。旌旗 碧绿的叶子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窟窿，显得不怎么好看。掀
几何时，外出求学，每当想家之时，就找个制高点， 徒倚阑干衫袖冷， 令人归兴亿莼鲈。 蔽空的岁月已然过去，而今我们举起了心中的旗帜，面对着 开菱盘，只见大大小小的红菱藏在枝丫后面，有的呈嫩绿色，
爬到顶端。奶奶说，若踮起脚尖，抬头朝南方，努力的仰望， 像是轻纱笼罩，脸颊上沾染了片刻的甜香，境界随 安静的河流，静静追思那些逝去的人和事。我们必须怀念， 显得小巧玲珑；有的长得胖乎乎的 , 穿着红色的衣服，似一
你就会看到故乡安然注视你的模样。 柳絮摆动，恰似一撩丝绢轻轻划过烟雨楼的脸，船桨推开波 以一颗虔诚之心，祭奠我们心中不灭的信仰，和不朽的根。 个害羞的小姑娘；还有的半红半绿，长得鼓鼓囊囊的，像个
在异乡的岁月里，心头谨记着时光里那落尘的叮咛， 纹，我能听见不远处楼顶风铃的呜喑作响。 收起内心的感慨，美美地去欣赏嘉兴的端午。在民 大元宝。我和伙伴们纷纷挽了挽袖子，大家为了采摘红菱都
实不忍心让异乡徘徊的心绪在孤助无眠里搁浅。每次想念， 雨天的夜来得早，舟楫也都安歇，这座城儿也渐生 俗文化节上，龙舟赛自不必说，有一首描述嘉兴古代赛龙舟 各显神通，一场无硝烟的战斗便由此悄然展开 ...... 有人
都会习惯了沉默着去往山的高处，攀爬到风来的崖端，面朝 睡意，我恍如看见她如一块精致的翡翠，那样的温润。这样 的诗，应该是最好的描述了——“醉后回塘看竞渡，龙舟飞 在长长的竹篙头上斜着绑根小棍，形成一个小杈，再将竹篙
南方，在拂过灵魂的忧伤里缄默着无言，只让思乡之情得以 的夜，属于烟雨楼，属于嘉兴。 过会龙桥。”看着龙舟赛上沸腾的人们，他们在这片土地上 伸到水里用力把竹篙头摁进水下，然后往回拉，菱角藤会被
慰藉，然而却在西去的落日里刻骨缠绵。此时，袭上心头的 二 喷薄出的激情与热情不禁让我有些向往。也许，这样的时刻， 竹篙的小杈卡住，凭拉力的轻重会感觉到卡住多少，如果太
想念无处排遣，顺着脸颊滑落的忧伤，是睫毛再也承受不起 端午节，嘉兴犹如从闺房内出来的姑娘，活泼青春。 我们才可以穿梭于千年的尘埃之中，感受到古往今来文化传 少，还要朝一边扫个扇形的面多拉点，拉住后握住竹竿转几
的重量。 因为这一天人们从以往的宁静中热闹起来。 承的脉搏吧。 个圈，将菱角藤缠在竹篙头上，然后用力将水下的根拉断，
记忆中，故乡的街道上，下着细绵的小雨，青砖灰 街上的人很多，许多是去赶民俗文化节的。在这一 写到这里，忽而想起张燕昌的《鸳鸯湖棹歌一百首》， 就可以捞上来了。有人则干脆直接下水去捞，一把一把去扯，
瓦门前点上盏盏灯笼，仿佛在为远在异乡的我照亮回家的 刻，我感觉这座城显示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热闹，你难以想象 可谓地地道道地描述嘉兴人过端午的场景—— 先堆在水里，够了一担才捞出水来。采摘过程之中总不那么
路；故乡的空气中弥漫着芳香的粽香，似在让远在的游子牢 这么宁静的一座城市热闹起来是怎样的。也许，这就是嘉兴 樱桃熟时乳燕飞，豆荚堆盘笋蕨肥。 一帆风顺，在水里常会遇到一种软体的吸血虫子——蚂蟥，
记住家乡的味道；故乡的池塘里是否还生长着菱角，是否还 与众不同的一面吧。小时候，在农村老家，每逢端午，奶奶 榴花红映茭叶绿，与郎吃粽送寒衣。 凡是被它吸牢了扯都扯不下来，而且被它吸到的伤口血也会
充斥着孩童采摘菱角的笑声；每当夜深人静之时，这些画面 就会把菖蒲、艾蒿插在门眉和屋檐下或放在堂中，给我佩上 头蚕五月住丝车，织得新罗夺锦霞。 不停的流，很难止住，还很痒。如今想想被这种蚂蟥叮上的
犹如幻灯片般在梦境中放映，还不时有个熟悉而又悠远的声 香囊，凑在鼻子边，是淡淡的清香，我一直想知道香囊里面 妾欲为郎悬艾虎，郎须为妾插榴花。 感觉现在都心有余悸。
音呼唤着远在异乡的我。每当睁眼醒来，心绪总是有些黯淡， 是什么，但是奶奶说，不能看也不能问，不然就不灵了。然 端午时节，走在故乡的街道上，空气弥漫着粽香的 每逢坐在回家的火车路上，看到过大片的菱角生长在池
有些微凉，有些经年沉淀的惆怅。对着风言，言不出离殇， 后总在端午过后，将它扔在蚊帐上面，让它随着岁月的流逝 空气，孩子们佩戴着象征祝福的香囊，手拿着艾草嬉闹着， 塘之中，应当是种植的，就看到有人坐着很小的木船在采菱
诉不出思绪萧瑟如霜的寒凉，踮起脚尖使劲的仰望，仰望， 而被忘却。记忆中，有这么一种好奇真好。 耳边还不时回荡着人们赛龙舟的呐喊声。也许，那些叫做信 角，用手翻开菱角藤，摘完菱角后丢下藤，和我小时候一样
可还是看不到田野边那炊烟升起的村庄。而我， 期许着困 当然，人们提到端午自然就会想起粽子，提起粽子 仰的气息，已然悄悄地爬进了我的心里。也许不管离家多远， 的采摘，不过这里的菱角并不是为了个人的口福，对于采菱
在过往的长河之中，期许着一场永不散场的旧篇章，怎堪回 也会自然地想到嘉兴了。 岁月流逝多久，但是我们心中的记忆与文化，却堆砌成了我 人来说而是项活计，并没有歌曲《采红菱》唱得那么诗情，
忆无回期，已成定局的人散茶凉，斑驳着时光里生疼的回望。 嘉兴五芳斋的粽子总有着那么耐人寻味的芳香，它 们生活最坚硬的那一处城堡，它们永远根深蒂固地扎根于我 毕竟采菱角是在讨生活，不是温情的嬉戏。各地不约而同将
我的故乡是历来素有“鱼米之乡、丝绸之府”美 让我记住了端午的嘉兴，嘉兴的端午，也让我记住了故乡的 们的生命之中，它们有时候不为我们所察觉，但是，又总是 《采红菱》演绎成浪漫的情歌，想来以前的人们过得还是蛮
称——嘉兴，它永远都是我心中独特的一座城，它曼妙而不 味道。在我印象中，嘉兴的妇女都不约而同地学会一门技 那样如和风细雨般，悄悄飘进我的心。 清纯的、蛮浪漫的。
失端庄，它婉约而更显秀美。挽一袭清水，着一丝粉黛，如 能——包粽子。首先将事先准备好的芦叶用开水过滤一番， 三 如今往事依稀如梦，抹不去的是笔下生情的思乡之情。
一位划桨的女子推起那碧波荡漾，斜眼的瞬息，便可让历史 将糯米洗净浸泡半小时并沥去水分；其次将五花肉、酱油、 秋季，正是菱角茂盛丰收之时，而我的故乡盛产红 写给故乡，让清风传递我炙热的思恋，那沉寂的爱意，说不
停滞，岁月安详。以前的她，有个更秀气的名字，叫秀州。 糯米均匀搅浑；一次取两张芦叶，少许重叠卷成圆锥状，再 菱。小时候这个季节，总会约上四五个伙伴下河采摘红菱， 出何其厚重 ，却是我一生永不落幕的清梦。想念时，总是
中国很少有城市会有这样秀丽的名字，宛如江南女子，令人 将糯米与五花肉放入其中，轻轻用手敲打并将其封顶，取一 剥着鲜嫩的菱角，品尝着收获的果实，欢声笑语不时在空中 无言，总是伤感，总是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孤单，言不出悲伤，
怦然心动。“春风一曲鹧鸪吟，花落驾啼满城绿。”古时游 根绳子将其捆起系紧。这样一个别致的粽子便完成，最后的 回荡着。如今这样的画面却只能深埋于记忆的长河之中。 却道不尽无妄的惆怅，似清风不停，镌刻在眉间心上，一生
子途经嘉兴，总会收起长袖，悠然却又偷偷地欣赏这座城的 步骤便是温火煮沸了。别看步骤简单，但是还是需要多年的 古诗云： “深处种菱浅种稻，不深不浅种荷花”， 的执念，也是一生诉不完的安暖情长。写给故乡，我是你滴
美，他们总想把这座城看透。绿，是这座城的勋章，水，是 经验才能做出完美的味道。小时候，母亲总会把事先煮好的 菱角种植的历史应该有些悠久了。江南的水乡没有一口水塘 落在异乡仕途的星子，却依然清晰地谨记，那梦里温暖的地
这座城的眼泪。 粽子用袋子装好，然后塞进我的书包带到学校。而我总在晨 会被荒着，荷花、红菱总要填满池塘的每个角落，这些其实 方，那儿有我儿时的青葱模样，有我不能忘怀的江南古镇，
一 跑完之后，上课的时候，再偷偷取出，躲在书桌底下偷食。 都不用种植且细心打理的，它们总会不请自来早已各自找到 有我想念的家乡端午，有我伙伴灿笑的脸庞，那么的暖，难
游嘉兴，最好是在烟雨之中，撑一把油纸伞走在被岁月 曾有好几次，因为粽子的香味而把老师吸引过来。如今细细 自己的地盘茂盛地生长着。小时候我们“采莲子，采红菱” 么的冗长。
磨得很光滑的石子小道儿，听往昔的欢声笑语在擎满藤蔓的 回味起来，这样的场景总是给我带来不少乐趣。每当粽子的 的画面充斥着我们的童年生活，因此也带来了不少乐趣。 思念不重，像一整个秋天的落叶。而我，执着着一再的
墙壁之上徘徊，真是别有一番韵味。走累了，坐在石桥上望 美味碰撞着我的味蕾之时，节日的热闹景象总是历历在目， 红菱的藤可以作为猪食，采摘红菱也是顺带之事； 捡拾，捡拾，却捡拾不尽风落的心思，当脸颊上那抹浅笑无
一眼随风而起的柳叶滑进流水，小桥流水人家，那些在画上 正是它让我记住了故乡的味道。其实，早在史载春秋时期便 不过，也有人大范围种植并以此为生计。小时候，采摘红菱 奈的在眼底晕开，我把所有忠于故乡的思念——封淹在眉
才能寻到的，现在都以不朽的姿态挺立在感官之中。不需要 有“粽子”的记载，只是当时用茭白叶包黍米，做成牛角的 必不可少的工具便是木船，驾着一叶扁舟飘荡在波光粼粼的 端，原来，冷暖自知，真的是一个让人心疼的词！心若牵念
高楼大厦，那些青砖灰瓦更能让我们聆听到她宁静的呼吸与 形状，称为“角黍”。而今我们所吃的粽子，口味各异，形 湖面之上，真是别有一番韵味。木船随着竹篙轻轻地划动， 依然，故乡，你能否再次许我，一生有家可循，有情可依，
脉搏。更不要熙熙攘攘，夜幕落下时会有盏盏灯笼让时空变 态万千，可以说是端午文化在各地衍生出来的各个流派了。 湖边的芦苇迅速地向后跑，清凌凌的湖水里，游鱼水草看得 有爱可暖，有梦可恋，游魂可归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