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4 - 洛城作家2019

小说 Los Angeles Chinese Writers’ Association
世界 2019

霜 红

■ 虔谦

一 去；而霜陌，在分到了父亲的一份遗产后便消失了。
那感冒药是中国内地的，我们曾经问过，那药很普
久病的妈妈快不行了。这天，她要我给她念《圣 通，不至于有毒。我不死心，又上网搜寻，结果找到
经》摩西十诫。这些天来，妈妈每天都要我给她念圣 了一条让我震惊的信息：那药单独喝没事，如果和另
经。 一种特定的感冒药一起服用，则极有可能引发肝部损
我翻开《圣经》，开始为她念： 伤而致命！我告诉了妈妈，妈妈说，她的确见过爸爸
…… 吃过那另一种感冒药；而这第二种药，也是霜陌给
第五条：“当孝敬父母，使你的日子在耶和华－ 的！
你神所赐你的土地上得以长久。” 父亲是和霜陌的母亲离了婚后和妈妈结婚的，婚
第六条：“不可谋杀。” 后不久生了我。妈妈和我说过，霜陌和他生母的感情
第七条：“不可奸淫。” 很深，父亲离婚再婚的事似乎对他打击很大。我看得
第八条：“不可偷盗。” 出来，尽管妈妈属于非常仁慈的那类人，也努力想把
第九条：“不可做假见证陷害人。” 一家人拉到一起，但霜陌从来不领情，对妈妈一直怀
第十条：“不可贪恋他人的房屋；也不可贪恋人 有敌意。
的妻子、仆婢、牛驴，并他一切所有的。” 我知道霜陌懂点医药的事，在我看来，霜陌恨父
亲再婚，恨我和妈妈；他还贪图爸爸的人寿保险，
妈妈来美国以前是个无神论者。在美国的前几 他，肯定就是害死爸爸的凶手! 我说要去报警，可妈妈
年，她常到教会去帮忙做杂事，像是做饭、打扫、布 坚决不让。我仔细想，这事也真的不好起诉。一是妈
置什么的，不久便被教会里的朋友七手八脚拉去受 妈记不清霜陌是不是同时给父亲吃两种药；二是，霜
洗。受洗了以后，她便开始虔诚了起来。我上小学的 陌也完全可以说他并不知道这两种药放一起会出事。
时候，她常拉着我去教会。不过我至今没有受洗。 后来妈妈忧伤成疾，病情转重，我不能再多说什么；
我念到这里，见妈妈眉头紧皱，嘴巴往下撇着， 但是，看着妈妈病痛的样子，我心里已经暗下决心，
眼泪挂在眼眶上。我知道，妈妈这是又想起了家里的 一定要找霜陌算这个账。
痛心事了。 霜陌大我七岁。从我记事时起，他就没对我好
“从小我就要霜陌上教会，他就是不去。他要能 过。他很少和我说话，就是说了也没有好声调，那声
听我的话，听一点点我的话……”霜陌是我几年没见 调总是生硬的。他甚至没有正眼看过我。我们虽然在
了的同父异母哥哥。 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近二十年，可在我心里他和一个陌
妈妈痛苦地抽泣了起来，我连忙起身去泡了一杯 生人无异。有一次，他看着我被几个男学生欺负，竟
紫罗兰花茶，加一点香甘可口的麦耶柠檬汁。这是几 然其若无事从我身旁走过。还有一次，他拿走了父亲
个月来妈妈最爱喝的饮料了。 的钱，父亲问起，他却栽赃于我。我是个神经敏感并
妈妈喝了几口，情绪稍微平稳了一些。她抬起无 脆弱的人，这两件事都让我十分苦恼。霜陌对他的生
力而暗淡的眼睛，盯着我看了许久。 母好，说明他也是性情中人；可是，对一个人的好，
“霜红，我走了以后，你世上的亲人就只剩下霜 难道一定要对其他无辜的人坏吗？
陌了。你……去找找他吧！” 妈妈似乎看出我的心思，她吃力地伸出手来，拉
妈妈的语气带着些许无奈，眼睛里映射出她不平 住我的手。妈妈的手好凉!
洛 的心绪。 “霜虹，答应妈妈，要原谅哥哥，要对他好。”
城 五年前，父亲喝了霜陌给的感冒药后便离奇地死 我感觉自己很难做这样的应承，再说了，一个巴
作
家
第二十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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