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6 - 洛城作家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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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态度那么恶劣，我也没和他动过架。倒是有一 我觉得现在不是耍好奇的时候，还是赶紧离开是
次，我只顶了一句，他便出手推我，一直把我推到墙 非地。我松了闸，朝前驶去。
角。我自认是一个忍耐度很强的人，我动了杀机始于 回到住处，我取出兜里的手枪，卸下子弹。收进
母亲的病。我认为妈妈生病是因为爸爸的突然去世， 一个特别的皮制袋里。
还因为一直忍着霜陌的冷血。我受够了，一个杀人犯 家伙都收起来了，是不是放弃了？我问自己。
不应该活得自在，甚至活在人们的称许中。霜陌是一 还是先打听一下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也
个罪有应得的人，他应该为他的罪恶付出代价。可是 许，冥冥之中有神明暗助，另有奇人收拾霜陌？
毕竟我没有杀过人，杀人不是我的本性。我必须克服 这天晚上，我着实没有睡安稳，恶梦连连。我梦
不敢杀人的心理障碍。 见霜陌被枪打死了，好像是我杀的，又好像不是。不
我的脑海里没有思绪，却又一团乱麻。我把自己 管是还是不是，警察找到了我……
扔进澡池，狠狠冲了个澡，然后强迫自己睡觉。 我从梦里惊醒了好几回。
第二天晚上十点五分，我出了门，浑身冰冷。 第二天起来，感觉头昏脑胀，太阳穴隐隐作痛。
我开着车到了霜陌住处的门对面一处灌木林的边 我到楼下倒了一杯咖啡，顺便拿起小桌边的报纸。那
上。这条小路没有路灯，暗乎乎的。靠着灌木林的掩 份小城报纸登的都是当地新闻。翻着翻着，我看到了
护，我的车不容易被发现。大概是因为有动物在夜间 一个叫三静的华裔女命相家的广告。广告宣称她如何
出没，灌木林不时会抖动几下。 神通，还说能帮助人们医治心理问题。看到这里，我
天非常冷，我不敢打火，怕暴露目标。枪就在我 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也有点心理不通畅，索性去找这位
外衣兜里，子弹已经上膛。我的手冻得有几分僵硬， 命相家试试看罢。
我不断活动着手掌，把手放嘴边哈着。
不一会儿，如我所期，霜陌的车出现了。 四
我全身的神经紧绷起来，我掏出了手枪，抬起手
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辆车。 小城不大，我很快找到了三静命相所。办公室满
我什么也不想。 雅致，书架上都是典籍，墙四周还挂满了画。我推门
车门开了，霜陌走了出来。我举枪齐眉，只等他 进去的时候，三静正在画画。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又
站稳。那栋房子门前有一盏亮堂的灯，他掏钥匙开房 低头作画。“你来了，请坐吧。”
门锁的时候是我最好的时机。 “你知道我要来？”
好不容易，他走到了门口。我屏住呼吸，全神贯 “是。”
注，就在快要扣扳机的当间，霜陌突然剧烈咳嗽了起 哇，神了，命相家果然不一样!
来。他咳得那么厉害，以至于身体都卷曲了起来。不 三静看上去四十来岁，一头精心剪烫的头发，蓬
知怎么回事，那咳嗽声奇异地钻进我的耳朵，一个陈 松又靓丽，略微遮掩着她那几分神秘的眼睛。
年的影像自然浮现，掠过我的眼帘。霜陌十二岁的时 “都是理发师弄的，我没有时间打理它。”三静
候得过一场肺病，每天暴咳不止。有一次我见他咳出 不经意地说。
了血，还过去摸摸、拍拍他的背…… 这个也太夸张了吧，我心里的闪念，她竟然知
就在那影像漂浮的片刻间，霜陌进屋了。 道！我最好还是由她自言自语，沉默是金。
我马上缓过了神来，知道失去了极佳的机会。那 她还在作画，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边耐心等
一刻，我痛恨自己，痛恨极了。“老师不是说了，聚 着，一边看着她的画。她画的是水彩画，色彩倒还明
精会神，聚精会神！你怎么搞的啊！” 快，只是形状有些怪异，好像人家说的那种意识流。
我不能进屋去杀人，那样太冒险，极可能暴露自 其中有一幅，银光闪闪的冰天雪地上，半轮鲜红的太
己。没有办法，我只好收起枪，把车开出小路，朝旅 阳。我纳闷那太阳怎么是半圆形的。
馆的方向开去。 终于，三静收住了笔。“报生日时辰吧。”我照
突然，后面传来“砰砰砰！”三声枪响。我判断 办。
枪声正来自霜陌住房的方向。约三分钟后，我听到了 三静闭上眼睛，低头冥想了片刻，嘴巴动着，仿
警车和救护车的笛声，紧接着，救护车警车从对面那 佛在祈祷或是在念着什么。
洛 头的路开了过来，急转弯驶进霜陌住处的那条小路， “你母亲是基督徒，对吧？”
城 车轮嘎吱嘎吱作响。 “是的，她是。”
作
家
第二十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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