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8 - 洛城作家2019

向冷峭的眉宇有了几分暖意。 他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 “小心那些神经有毛病的，离他们远点。”我意
他摇摇头，“没什么，遇到神经有毛病的，只能 味深长地叮嘱。
自认倒霉。”
“伤哪里了？严不严重？” 六
“那家伙乱打枪，只伤了点皮毛。”他说得若无
其事。 那天晚上，半夜大雪。我的房间里似乎暖气不
“有没有抓到作案的？” 足。我把大衣也压在身上，才算暖和了过来。
“抓到了。” 霜陌的病房里，应该够暖和吧，我想。
“抓到就好。”我由衷地说，松了口气。 打开床边的抽屉，里面有一本《圣经》。我拿出
“我去过你工作的餐馆。”我脱口说出。 来，翻到里面的一章，念出了声：
他看了我一眼，双眉微微扬了一下。“是么，不 ……
早说，回头我补请你吃饭。” 第五条：“当孝敬父母，使你的日子在耶和华－
他绝对想不到这几天我发生了什么惊心动魄的 你神所赐你的土地上得以长久。”
事。这时，我心底涌上几分歉意，几分感激。 第六条：“不可谋杀。”
见我没言语，他又说：“你和爸一样，总做让人 第七条：“不可奸淫。”
意想不到的事。”说完还微微一笑。 第八条：“不可偷盗。”
“是么？！”他竟提起了父亲，让我惊讶。我在 第九条：“不可做假见证陷害人。”
床边的蓝色椅子上坐了下来，顺便提起了有关爸爸的 ……
一些旧事。 似梦非梦中，我看到了妈妈，妈妈对着我笑。奇
“爸要多活两年，我的生活会很不一样。”霜陌 怪的是，那不再是我所熟悉的那种慈爱的笑，而是另
叹了口气，看了看天花板，随后双手支住垂下的脑 一种我描述不出来的笑，至少，那笑里有睿智，很安
袋。 详。
听他的口气，这个“不一样”显然是更好。 “妈妈！……”我唤了一声。
三静是对的，霜陌没有参与弑父——我告诉自 第二天，我开窗一看，一地冰雪，白得刺眼。一
己。那一刻，我真想告诉他，爸爸是你的生母害死 轮圆圆的朝阳升起来了，红色的光线，暖洋洋覆盖在
的。可我把那冲动压了下去。毕竟，爸妈都走了，爸 冰霜的上面。
爸的前妻也走了，说出来对谁有好处呢？ 哦，我想起来，应该去和三静道谢兼道别。
他转了话题，“你怎么样？该成家了吧，都快成
剩女了。” 虔谦，本名曾明路，闽南古镇安海长大。北京大学中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说出这么贴心的话。我带点赖 文系本科及研究生毕业。当过学院教师。在美打工十年，现
过去的语气说：“就等你帮我介绍一个了。” 居洛杉矶，为美国公司资深电脑程序员。中、短篇作品发表
他当真了，“有一个网站不错，回头我把链接给 于海内外报刊数百万字。小说获汉新文学金奖，搬上银幕
你。”显然，他不知道我有男友的事。 并收入多种选集。2016年度北美华人图书馆协会最佳图
“以前我对你不好，我自己知道……现在，也就 书奖，第四届郁达夫小说奖提名。两部小说被英译并列入
剩我们俩了……我……”他情绪竟有些失控起来，用 《东方文学》杂志2017年亚洲最佳名单。散文多次获奖，
手捂着脸。我慌了，连忙安慰他：“过去的事情少 选入教材。诗作获奖，选入多种诗群和诗集。
想，让它过去；以后来日方长。” 出版/发表长篇小说：《二十九甲子，又见洛阳！》
考虑到他刚受了伤，不宜多说话，我起身告 《不能讲的故事》《无房》，中短篇小说集《万家灯火》
辞。“你要多休息，多保重。” 《玲玲玉声》《亦真园》《吉女花》《井源乡的传说》，散文
临出门，总觉得还有什么话没说完，我站在门 集《天涯之桑》，《机翼下的长江》，诗集《原点》，英文作
口，转过头来，“对了，这里要不行，就回棕城去。 品集 《奇遇》（The Wonder of Encounters）及《天井》
我在那里，好歹有个照应。”
（Celestial Well）。
洛
城
作
家
第二十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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