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64 - tmp

小说世界 Los Angeles Chinese Writers’ Association 2022

幸福有多远？

■ 杨慰慰

厨房里飘出一阵阵饭菜的香味。多宝咽着口 离家出走，谋求事业和人生的转折。生活中虽缺少
水，怯生生坐在餐桌的一角。刚打完篮球还真有点 了父亲的陪伴，但多宝有妈妈和外公外婆的宠爱，
饿了，他胡乱洗了把脸，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汗津 他的日子过得自在逍遥。他遗传了父亲高挑挺拔的
津的。 身材，也跟父亲一样喜欢打篮球。他来美国一个重
饭菜上桌了，好丰盛啊！蒜泥白肉，红烧狮子 要原因，就是要实现他的梦想：有朝一日能见到科
头，清炒四季豆……,多宝的筷子迫不及待伸向那盘 比和他的队友们，最好能在NBA美国职业篮球联赛
油焖大虾……此时，耳边传来一声喝斥：“别都夹 的赛场，为湖人队呐喊加油！
到你的碗里！还有其他人没吃呐！” 多宝呼吸着美国西海岸的空气，喜欢这里的一
多宝停下了筷子，心中暗暗叫苦。自己都十五 草一木。他喜欢学校多族裔的文化氛围，喜欢学校
岁了，夏玫阿姨却从来不给面子，即使父亲在旁 宽松的学习环境。他有几个打篮球的小伙伴，经常
边，她也拉下脸来不管不顾。多宝偷偷看了父亲一 放学以后一起打球、切磋技艺，他是个阳光、健康
眼，他一言不发，脸上乌云密布。 的孩子。
姐姐美莲在一旁赶快打圆场，“没事儿没事 然而回到家里，多宝像变了一个人。他走路蹑
儿，妈妈的厨艺就是棒，不够就再炒一盘嘛！”多 手蹑脚，说话轻声细语，生怕不小心会招来夏玫阿
宝突然没了胃口，低头随便扒拉几口，拎着球鞋径 姨的一通责骂，一旦她的血压升高，多宝更要吃不
自离开了。父亲愠怒地看了夏玫一眼，也随即跟了 了兜着走。关门的声音大了点；喝饮料不小心洒在
出去。 地上；多用了一点洗衣粉……都会被训斥，甚至他
这是一处坐落在美国加州的豪宅，依山临海， 的吃相、他说话的语速都被嫌弃。他走不掉，躲不
景色宜人。半年多前，多宝依亲来美国读高中，住 开，偌大的豪宅，夏玫却像影子一样无处不在。有
进父亲在美国的家。他的到来如同掉进油锅里的一 一次他戴着耳机正在听流行音乐，一回头看见夏玫
滴水，引起一阵噼噼啪啪的炸响。爸爸的新任妻子 正盯着他，一时把他吓得魂飞魄散！如果不是父亲
夏玫阿姨虽然默许了多宝的到来，可是真正开始朝 磨破了嘴皮子跟他说美国有多么好，又与妈妈达成
夕相处，她还是处处感到不舒服。一想到多宝上大 了某种协议，多宝才不来这里受气呢！
学之前还会在家里住上几年，她心里就堵得慌。夏 他想起每当暑假来临，妈妈会带他四处旅游。
玫来自台湾，丈夫死后给她留下豪宅和遗产，但随 云南西双版纳、新疆吐鲁番、四川都江堰，到处都
着更年期的来临，她烦躁、多疑，一看见多宝就像 有他们的足迹。“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妈妈有意
见到了多宝的母亲。这种醋意似乎来的莫名其妙， 让儿子开阔视野，在大自然中增长见识。假期结束
但不论多宝怎样试图讨她的欢心，她就是无法亲近 回到小城，他们会跟外公外婆住上一阵子，多宝喜
这个孩子。 欢跟着外公去郊外钓鱼，喜欢看外婆在菜市场跟小
来美之前，多宝生活在中国南方的一个小城。 贩讨价还价。那是多宝最快乐的时光。
父母性格不合长期都在“冷战”中，直至父亲负气 可是在美国，多宝成了不受欢迎的人，他要强

64 洛城作家 第三十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