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1 - 往事

大动乱。“炮打司令部”的大字报动员群众向党政军各级机关夺权，造反派把各
级领导打成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不断反复揪斗，叫嚣要打翻在地，还要踏上
一只脚，叫他永世不得翻身。师院的党政领导一把手自然逃脱不了一场场的揪斗。
造反派还把赵紫阳（当时的中共广东省委书记）押到师院大礼堂批斗。随后各单位
的牛鬼蛇神、国民党残渣余孽，旧社会过来的知识分子相继被残酷批斗，人人自危。
社会各界，各领域在反封资修、破四旧的旗帜下，把大量的文物、寺庙等破坏殆尽。
道路、街道改名，人也改名，甚至改姓。林彪被定为接班人时，有人把自己的“莫”
姓也改了，就叫“红彪”。不久司法瘫痪了，广传监狱劳改犯大逃亡，老百姓家家户
户大联防，街道筑起防御工事。越华路和广中路两个路口叠起高高的围墙，进出的
路口有人值班把守。大家无事不出门，一片恐怖，全国上下一片混乱。
大迫害。现有资料统计，十年文革被迫害至死至残，被牵连的有一亿多人。上
至国家主席刘少奇被迫害至死，下至一般平民百姓无辜受害。二中一老师挨批斗，
惊恐之下走到南方大厦九重天跳下了结一生。文革最毒辣的一手是挑动群众斗群众。
先是造反派残杀“黑五类”，例如 1966 年 8 月，北京老红卫兵以“遣反”为名，把
10 万居民押回农村。不久，全国蔓延，40 万居民被“遣反”，“遣反”途中大量被残
杀身亡。后来不少造反派在清理阶级队伍中又被清理。1967 年 1 月毛泽东动用军队
“支左”，向造反派开枪，在全国制造了不少血案。群众在强烈的“阶级斗争”观念
下，还残害了不少无辜者。各单位对出身不好，或者有历史问题，甚至对有海外关
系的人也进行思想批斗，进行精神肉体摧残。父亲一生研究古典文学，历史人物，
写了不少杂文、散文、评论等，直至生命最后一息。他死后我们还发现他的抽屉里
有一篇待发表的“庆祝香港回归十周年”的文章，可以说是著作等身。他研究的历
史人物有孔子、韩愈、海瑞、苏轼、鲁迅、曹雪芹等。50 年代他在广东省文化局工
作时赴海南岛考察少数民族文化，参观了琼山县的“五公祠”，回到广州后出版了《海
南岛随笔》一书，其中有海瑞罢官和赞美海瑞清廉的文章。文革以批《海瑞罢官》
开始，父亲正撞上了文革的枪口上。1967 年北京批判文化界的“三家村”（邓拓、
吴晗、廖沫沙）后不久，父亲第一个被二中造反派揪出，成为广州教育界的牛鬼蛇
神，他的罪名是利用文章讲坛放毒，“以古讽今”，“反党反社会主义”，批判他的大
字报有 1000 多篇，贴满全校各个角落，连家里的楼梯从四楼到楼下都贴满了大字报。
他在二中大小会议室被批斗了几十次，遭受跪地、毒打和凌辱，关牛棚，下放农村
分校劳动，受尽了折磨。更为惨无人道的是，我祖母病危，就住在正南路越秀区医
院，从二中到医院只有十多分钟的路程，父亲要求准假到医院看望祖母，竟然不获
批准。过了两天再次申请，学校领导批示：“准假半天，由警卫连派人押回。”父亲
回到家中，祖母已经火化两天了，至死未能见儿子一面，父亲欲哭无泪。父亲家无
长物，只有收藏的大量书籍和几十年著作和整理的资料，以及解放前后珍贵的照片，
统统被红卫兵几次抄家夺走。虽然后来平反了，但是抄走的物品、照片、书籍和资
料已无法寻回。可惜呀！父亲被打成“牛鬼蛇神”后，红卫兵三番四次的开家属会，
动员母亲与父亲划清界线，揭发父亲的罪行，但母亲不畏恐吓，坚信丈夫是热爱党
和社会主义的，绝不是什么“三反分子”！她与父亲共患难，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几个红卫兵也三番四次到师院找我，要我与父亲划清界线，揭发父亲。我苦思苦想，
怎么也找不到父亲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的言行。父亲对子女一贯奉行正统
教育，他的文章和著作全是传统的文化和正规的教育内容。我左思右想，怎么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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