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66 - 弘一大師傳_電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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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父親的死,與李叔同的出家,使丏尊感覺人生處處坎坷。


                       他想到歌德,這位日爾曼的精神象徵,平生沒有見過釋迦牟尼
                   (像)一面,然而他也埋怨,活到七十多歲,沒有在連續二十四小

                   時以內真正地愉快過。人生的意義究竟在哪裡,這位寫《浮士德》
                   的大文豪,也覺得諱莫如深。


                       夏丏尊,面對中國知識界的李叔同,他放棄了已成就的藝術光
                   輝,卻默默無聞地遁入佛門,這種與千萬人背道而馳的行徑,越發
                   使他感覺人生是難熬的;但是,你必須熬,末法時代眾生顛倒,血

                   是白的,淚是黑的;這便是人生!

                       他這一次來看弘一法師,與每一次看他的意思完全一樣。他們

                   把簡要的話說完,便是無語對坐;坐到晚霞歸山,暮鴉入林,丏尊
                   便向弘公合一個掌,轉身而去。


                       他每一次看弘一法師,是他一生千篇一律的「愛的教育」(夏
                   譯有《愛的教育》及《續愛的教育》)。他感覺到,與老友見一次

                   面,便增加一次無限的深意摯愛與留戀;除非他圓寂了,他死亡
                   了,便斷絕這種神聖的往來。


                       他知道弘公在虎跑結夏,從弘公給他的信中,他第一次見到
                   「結夏」這個詞兒。


                      「結夏」,不過是出家人在夏季三個月,閉門集眾潛修而已。在
                   古代印度的佛制,佛寺為了夏季雨多,蛇蟲遍地,不宜出門托鉢,
                   為了避免殺生與生活上的困難,便撙節出這九十天的日子,下一番

                   工夫。

                   丏尊見了他的老友,通常是簡單的三言兩語「好嗎?」「好!」

                   「近來生活方便呵?」「好極了!」「要換什麼衣物吧?」「暫且
                   不需要!」


                   話完了,便是默坐,然後分別。

                   定慧寺的僧人與夏丏尊也熟了。他見了弘公之後,看看他還「安然

                   無恙」,便在大殿前後院落裡走走。那些出家人,一個個默不作
                   聲,靜坐的靜坐,讀經的讀經,念佛的念佛,而唯一的妙處,卻在

                   沒一個人扯閒話!

                   他徘徊一匝,回到大師休息處。師也從他的寮房拿出幾幅字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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