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62 - 弘一大師傳_電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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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迷惑而嚮往。
「我決心幹,現在就幹。」
「幹什麼?」
「演戲!」
「浪人戲麼?」
「嗯,無非都是浪人。」
「我能做什麼角色,我,叔同?」
「你呀,做我的模特兒,我的──」
誠子臉上抽搐了,哀傷地瞟著叔同。
「做我的『觀眾』如何?」
「觀眾?」誠子顫慄地默認。
「你是不能做『演員』的,誠子,演員的心境太苦!」
誠子聽叔同講人生問題,如同聽十三世紀的西方小說家,講
《金驢記》的故事,這頭苦惱的驢,忽而變人,成為貴婦人的入幕
之賓,忽而大現原形,成為馱夫的奴隸,被打得有氣無淚,欲哭無
聲;而且,牠竟自認天性中,秉賦著「蘇格拉底」的智慧。
「我敬愛的觀眾!」叔同重複一句。
「再見!」誠子淒然一笑,起身告別。
叔同望著走在夕陽餘暉下,誠子窈窕的背影,不禁深深地嘆口
氣。
「人類──難道一定要走回頭路,重蹈上一代的覆轍?」
正是「老病未癒,新病又生」。
要說人,是理性的動物,誰信?
一夜過去,使叔同輾轉不成眠的,並非誠子的問題,而是演戲
的衝動。
對於重複加於人類情感上的壓力,只有闖一關,過一關;這種
事,實在說不到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