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68 - 弘一大師傳_電子書

他們是黑奴的代表人，拼命地擠上前慰問他們。中國留學生，沒有

參加演出的，則爭著要加入「春柳社」，一顯身手。

＊ ＊ ＊

夜深時，人們陸續地離去，叔同和曾孝穀最後出來。到劇場外
分手。這時一個女人的身影，從走廊的陰影下閃出來攔住叔同，向

他彎下一百二十度腰肢，向他說許多卑微崇拜的話，說他是中國的

「莎士比亞」。

「先生，願意我陪您走一段路嗎？」說話的女人，修長，美
艷。

「啊呀──誠子？」叔同的心靈還浸沉在剛纔的戲裡，這正如
他初演《茶花女》時一樣，他被「瑪格麗特」，那個淪落的女人蠱

動，因為那個女人，要他這個男人來演，表達瑪格麗特，等於表達
《紅樓夢》裡的林黛玉一樣，那種複雜的性格，困擾的心境，痛苦

的現實，都使他不得不進入「劇中人」的情境。

今天，表演愛彌麗，亦復如是。

當誠子站在他面前，說了許多崇敬的話，他還不知道這個女人
是誰？直到他從恍惚中清醒，這纔認清誠子。

「你入迷了，叔同！」誠子露出兩排貝殼般牙齒。

「噢，哪裡的話。不過，做一種工夫，不入迷，總難成功，你
說對嗎？當我們繪畫時，你叫我，我常常如入夢境，忘其所以；其

實，那一瞬間，我正把三魂六魄投射在那張畫的人物上，在演戲
時，我的心則沉在角色的情感裡。我演《茶花女》時，除了我要研

究瑪格麗特的性格、裝束、內心的情操；我還要對著鏡子，扮演她
的表情。──否則，誰看你表演？換句話說，誰同情劇中人呢？要

得我們的心血不白費，迷一下子又何關？只要不執迷不悟，就好
了！」

「說起話來，你總是一套斷絕人間煙火的哲學家言，好像你看
透了這個世界似的。別演繹你的哲學警語了，我恭賀你成功！」誠
子說。

「好，我也祝賀你──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