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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與張大千有很深的淵源,陳老師 說起陳老師的書法,也可以講出一整
與我多次說起過張大千。她說,張大千派頭 套理論,而陳老師跟我說,最難是草書,
很大,來的都是客,坐下就吃喝,在朋友身 “文革”中她曾得到過一本《智永草書千字
上花錢如流水。她說,張大千技藝高超,他 文》,反復臨寫、反覆背誦。“在開批鬥會、
畫的荷花很少人能超過,很長的荷桿,一筆 學習班時,太無聊了,我手別在背後用右食
下,一筆上,兩筆相接了無痕跡。她也認為 指在左手掌心寫一個個草書,草書也是有法
張大千傳統根基深,但沒有晚年的變法就沒 度的,不能亂寫。”可見她的草書每個字及
有張大千。我相信,陳老師70歲後的變法, 筆畫都按智永千字文默記在心裡。後來,又
與她從大千先生身上受到的啟示是分不開的。 臨過懷素,吸收了靈動飄逸的氣息,再加上
改革開放初期(查為1980年),張大千82歲 以“蘭花”筆意入書而成。我很多次看她寫
時託人帶來一張潑彩山水畫,上有謝稚柳、 字,感覺她寫字像畫蘭葉,問過她,回答說
陳佩秋的上款,一本畫冊,還有一對牛耳筆 有點這意思。以前光知道書畫同源是最高境
和幾幅古畫。這筆是大千先生在日本定製的, 界,如吳昌碩以書法入畫,但像陳老師的書
精選上等牛耳毛,一共做了10對,有分送20 法滲入蘭花筆法,柔中有剛,卻是不多見的。
世紀畫壇執牛耳者的意思。這是大陸人最早 陳老師也會寫詩,這點大家說得比較少。
看到的張大千晚年潑彩山水。陳老師這麼聰 大約在15年前,我把自己在朵雲軒收藏的一
明的人,一定理解了張大千的用心,一代大 些舊信箋拿出來,請一些名家寫點信札、詩
家應該怎樣形成自己的個性。 抄。陳老師為我寫了一些詩抄,我拿回家一
看,書法以外還親筆附註文,都是她20世紀
三
60年代的自作詩,共有七開四首。如《獨
業界對陳老師的書法都讚美有加。記得 住》:“獨住小園西,鄰芳香襲衣。聽琴臨
在朵雲軒時,發生過這樣一件事。20年前, 暮色,開卷對晨暉。身著孤榻臥,心隨眾鳥
有位年輕人定了陳老師100副四尺整紙對聯, 飛。悠然塵世外,飄渺入天畿。”《女貞》:
總價15萬元,但是遲遲不來付款。李年才兄 “窗畔有貞木,翛然成茂林。垂垂髮珠果,
獲悉後向我報告,我們當即決定全部收下存 冉冉沐秋陰。修干侵蠟雪,萌花託素心。風
朵雲軒。這批作品後來價格不菲,有50至100 霜顏不改,恆見葉青新。”等等。可見她的
倍的增值。可見我們的喜歡,是對的! 學養是多方面的。湯哲明教授的紀念文章說
到她是近代繪畫史最後一位大家,是一個句
號,對此我是很同意的。這個句號所反映的
不是一個人的美術作品,而是這個人所代表
的一種歷史。詩、書、畫、鑒賞、做人,是
一個人整體的氣息,這不是學得到的,這是
經風雨而修成的。
陳 謝先生過世以後,陳老師把生命的一半
佩
秋 時間,放到了書畫鑒定的研究上。業界有人
自 不甚理解,但我多次向她請教,始知這是她
作 的情懷、責任使然。20世紀末,在美國大都
詩 會博物館發生了關於董源《溪岸圖》真偽的
手 討論,《溪岸圖》由張大千帶往美國,後由
稿 王季遷收藏,王先生最後捐給了大都會博物
館。這是鑒定界的一件大事。陳老師說,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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