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6 - 洛城作家2019
P. 116
因此，燕王以此为由，指责新皇帝身边那一帮狗 结伙，奔至金川门方向跪迎新主。
头军师都是十足的奸臣，须加诛讨，似乎也合情合 当奉天殿内只剩皇上、皇后、皇子及寥寥数个近
理。 臣后，忠烈的皇后小马氏跪求皇上当机立断，勿要感
靖难行动于北平燕王府内发端，迅速演变为一场 情用事，宜速按既定大计撤离皇宫。否则，她将血溅
大规模的战役。 当场，自刎于驾前。
当时谁也不会想到，这一场靖难之役竟然持续了3 皇后小马氏，名恩慧，光禄少卿马全之女，直隶
年之久。 濠州（今安徽凤阳县）人。洪武二十八年被册封为皇
战情出乎双方意料，尤其出乎惠帝及朝廷的意 太孙妃，建文元年被册封为皇后。为朱允炆生下两个
料。 皇子，长子文奎，时年七岁；次子文圭，时年不满周
通常而言，与两国交兵相比，平叛或荡寇几是须 岁。
臾之间的事情，尤其是当朝廷下定毕其功于一役决心 皇后所言之既定大计，是指一旦城破，皇上需第
的时候。毕竟，叛军无论从军队体量还是财力上都与 一时间携长子文奎，由三两近臣陪侍，沿水关御道潜
朝廷军差着十万八千里。但靖难之役却是个特例。 至皇城外。为防止目标突兀以及行动不便，皇后马氏
细究来说，事实上，燕军作为造反的一方，相对 及幼子文圭则要留守皇宫，伺机而动。
而言，更有背水一战的心态。再加上燕军长期征战北 关于出逃前夜的抉择，史书和民间流传着各种传
方，与蒙虏纠缠厮杀多年，因此战斗力一直保持在较 说。出于猎奇心理需要，人们似乎更愿意把当时的情
高水准。而朝廷方面，经过朱元璋几十年来对功臣宿 景描绘得险象环生，甚至离奇怪诞。
将的杀戮，到建文朝时，已几无良将可用。因此，这 如《明史纪事本末》有载：（危急时刻，）少监
场本应速战速决的歼灭战，被错位的双方打成了旷日 王钺跪进曰：
持久的拉锯战。而且，随着战事发展，胜利的天平竟 “昔高帝升遐时，有遗箧，曰：‘临大难，当
然一点点倾向造反派一方。 发。’谨收藏奉先殿之左。”
建文4年（1402年）6月，燕军攻至应天府城外， 群臣齐言：
朝廷大震。 “急出之！”俄而舁一红箧至，四围俱固以铁，
惠帝慌乱无措，遂召下臣问计。有大臣奏请移驾 二锁亦灌铁。帝见而大恸，急命举火焚大内。皇后马
南迁以图复兴，也有大臣力主坚守应天府以待勤王援 氏赴火死。程济碎箧，得度牒三张：一名应文，一名
军。惠帝优柔寡断却又心有不甘的性格，使得他最终 应能，一名应贤。袈裟、帽鞋、剃刀俱备，白金十
做出了边谈边打的摇摆抉择。 锭。朱书箧内：
然而，人生从来就没有两全的策略，每一闪念都 “应文从鬼门出，余从水关御沟而行，薄暮，会
是对未来的赌注。这一次，惠帝显然又赌输了。 于神乐观之西房。”
面对燕王重兵压城的形势，朝廷上下均已无心恋 帝曰：
战，甚至有前往燕军谈判的高官竟然举旗叛变，归降 “数也！”
朱棣。 这段记述的大意是说朱元璋神机妙算，断得身后
7月13日傍晚，守卫应天府金川门的将士望见燕王 百年事，给孙子朱允炆留下了假扮和尚的道具和逃生
麾盖，竟魂飞魄散开门迎降。 路线图，惠帝因此才得以逃脱。
随着那扇宫门开启的吱呀一声，史书又翻到了新 这样的编排未免太过离谱。
的一页。数万铁骑踏着皇城门洞下的青砖，将大明帝 且不论朱元璋有没有如此通灵的预判能力，仅就
国新的主人送进了应天府皇城。 朱允炆而言，对于这场持续了三年之久的战争，不可
消息传至内廷，正在奉天殿内徘徊待援的惠帝知 能不提前预判胜负，并制订应对措施。燕军并非一夜
道大势已去，不禁潸然泪下。《明史纪事本末》有 之间神兵天降，惠帝完全有时间做好兵败出逃的妥善
载： 安排，没必要非得临时抱佛脚。
“帝知金川门失守，长吁，东西走，欲自杀。” 逃生大计，确实是即定之策，而非临时决断。皇
廷下一众平日里三呼万岁的大臣更是乱作一团， 后小马氏的死谏，只是对于惠帝犹豫不定情难割舍的
洛 顷刻间作鸟兽散。更有精明者，眼见形势不对，三五 一种催促，并不是临时起意。
城
作
家
第二十九期
P1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