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2 - 洛城作家2019

史海 Los Angeles Chinese Writers’ Association
钩沉 2019

永远的等待

■ 郑立行

自2018年8月15日起，在云南惠通桥东岸桥头， 三是瘴气疟疾。滇缅公路沿线有可怕的疟瘴地
人们会看到一位老人铜像永久地安坐在那里，像是在 区，在当时医药极端缺乏的情况下，只要染上疟疾，
等待什么人。这是广东雕塑家李春华继创作远征军雕 死神就临近了。在三年多中，有上百名南侨机工，就
塑群之后的又一公众艺术作品，命名为《永远的等 因染上疟疾而病故。更不用说公路沿线的蚂蝗、毒蛇,
待》。他以时年103岁的南侨机工翁家贵为原型，按照 随时置人于死地。
1:1的比例进行雕塑。为什么《永远的等待》呢？什么 四是敌机轰炸。日本侵略军为了切断、卡死这条
样的历史从这里走过呢？ 中国对外交通的“输血管”，连续出动大批飞机，对
这要从南侨机工谈起。1937年中国进入全面抗战 滇缅公路不断进行轰炸、扫射。据统计，有数百名南
以后，日本侵略者封锁了中国的全部出海口，国际抗 侨机工为了抢运前线急需的物资而倒在敌机狂轰滥炸
战援助物资无法从海上运进中国。于是中国只得修筑 的血泊中，其中不少人连尸体都找不到。
了滇缅公路，将国际援助物资由缅甸的仰光港口经由 南侨机工在滇缅公路上，出生入死，日夜奋战，
滇缅公路送达昆明。1938年滇缅公路通车之后，严重 三年多抢运军用和其他物资50多万吨，为中国抗日
缺乏司机的问题突显出来。随即，华侨领袖陈嘉庚先 战争做出了巨大贡献。战后统计，南侨机工生还1748
生在1939年2月8日发表了《南侨总会第六号通告》， 名。1000余名南侨机工牺牲和失踪在滇缅公路上，他
号召华侨中的年轻司机和技工回国服务，与祖国同胞 们默默无闻地为中华民族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没有一
并肩抗战。这个通告很快就传遍了东南亚各地。公告 个逃兵。
得到了3192名爱国华侨青年的积极响应,其中有司机、 翁家贵就是南侨机工中的一员。翁家贵是马来西
工人,也有工程师、大学生和小业主，他们被称为“南 亚华侨，在吉隆坡《光华日报》上看到《南侨总会第
侨机工归国服务团”，简称“南侨机工”。 6号通告》后，热血沸腾报国心切，放弃了在吉隆坡
从1939年2月到1939年8月，南侨机工先后分为九批 的安定生活，第五批回国参加抗战。他们一批人途经
前往祖国。由于滇缅公路地势险要环境恶劣，再加上 新加坡、越南河口到达昆明，在接受短期培训後，编
敌机轰炸，在这条路上行车必须闯过“四关”。 入十四大队，开始在滇缅公路上运送外国援华的军用
一是山高路险。行车时头顶青云蓝天，脚下万丈 物资。1942年5月惠通桥被炸，他和妻子被阻隔在怒江
深渊；不少地段，巨石突悬欲坠，九转十八弯。外国 东岸，幸好是国府控制地区。但由于滇缅公路不再通
汽车驾驶员路过险要地段，往往要由南侨机工代他们 车，南侨机工处于解散状态。一部分南侨机工参军成
开过。三年多时间，有数百名南侨机工在危险地段丧 为运输兵, 部分机工流落在滇缅路沿线村庄。不少人在
生。 昆明街头沦为乞丐。翁家贵和妻子经过艰难的岁月，
二是泥泞路滑。滇缅公路初通时是土路，雨季到 最终选择在保山定居。
来，山陡路滑。满载军火物资的卡车稍有不慎，就要 在南侨机工中，当惠通桥被炸断后，有数百人来
洛 车毁人亡。 不及过江被阻留在怒江西岸日占区。他们放火烧毁了
城
作
家
第二十九期
P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