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9 - 洛城作家2019

父亲一边说话，一边好不容易把饭吃完。当丹萍
问他饭菜如何时，得到的他回答是，很香。不过，丹
萍知道，只要话匣子一打开，父亲肯定分辨不出麻辣
兔丁和蒜泥白肉的不同味道。

成都怀古

贵阳磊庄机场 正当丹萍为父亲游览成都而发愁时，家住校园内
这就是为什么在美国“911”事件发生过后，父亲 的南亚研究所研究员李德昌老师来了，即将毕业、后
总说，“无独有偶，阳光之下无新事。” 来任过贵州省人大副秘书长的张燕也来了。这使丹萍
如释重负。
宿舍闲话 李老师是父亲的得意门生，1959年考入川大，成
了家乡的骄傲，但在其中学阶段,因家庭困难，没少
中午，川大校园。丹萍快步走出外文系大楼，下 受父亲的照顾。当他看到父亲，马上快步向前，低首
课回宿舍。在女生楼门口，有同学告诉她，有一位看 问安，师生情谊，溢于言表。他说，请父亲去住他
似华侨的体育教练正在宿舍等她。不用猜，那一定是 家，既方便起居，又方便与丹萍会合。而在川大已度
父亲，丹萍在想。因出身豪门，小资情调伴随了父亲 三载、带薪读书“不差钱”的张燕对蓉城何处好玩好
一生，即使在年过七旬、赴北美探望丹萍一家时，他 吃，了如指掌，由她出任父亲两天的导游确是不二的
依然保持着那种时尚：一副金丝眼镜，一件双口袋花 选择。
格衬衫，一条米色背带西裤，一双棕色皮鞋。 成都自古就是西南重镇：春秋、三国、五代十
三步并作两步，登上三楼，走进房间，丹萍就见 国，是蜀国都城；汉代，是五大都会之一；唐代，更
父亲靠窗而坐，与室友们聊得热火朝天，这场景就像 是商贾云集，由此为人类文明留下了灿烂文化、厚重
在家中，一群孩子正围着父亲听那天上地下的故事一 历史和一连串响亮的名字：武侯祠、杜甫草堂、青羊
样。 宫、文殊院、望江楼、薛涛井，……
丹萍赶紧借了两只饭盆，带着父亲去食堂打饭。 在那市内公共交通只有巴士的年代，从城东南的
在学生宿舍里，品味着学生食堂的饭菜，父亲笑谈起 九眼桥上车，花半小时可达城西南的武侯祠。面对这
自己学生时代的往事。 座享有“三国圣地”美称、全国唯一的君臣合祀祠
1946年秋季，生性活泼的父亲考入贵阳医学院， 庙，父亲静静看着正门上方“昭烈帝祠”四个大字，
但对众多课程要求的死记硬背特别反感。父亲说，半 轻轻问丹萍是否还记得诗圣杜甫在此写下的那首七律
年过去，专业收获无几，英文提高不少，其原因是那 诗《蜀相》。丹萍沉思片刻，低声诵出，
时的老师几乎全是海归，课上常常中英文混搭，而他
自己每天都与后来成为国家级著名病理学家的刘家骝
同学用英语对话一小时。
父亲一边说，一边向丹萍转过身来，“去年你三
哥到了兰大经济系，心中不快，竟要退学，来年再考
新闻专业。但当他了解到‘退学者两年内不准重考’
后，便给我写信说：‘已被文革耽误太久，现只有华
山一条道，苦读《资本论》到底了。’我后天去兰
州，与这位继承了我退学基因的儿子好好谈谈。”
“王老师，您曾退学重考？放到现在，这不可
能！”有旁听的同学发问。
“是的”，父亲继续讲着他的故事。次年开春，
父亲借口生病，退学回家，半年后，考入了贵州大学
法律系。据说那年竞争惨烈，该系的录取率是十比
一。 父亲在川大 洛
城
作
家
第二十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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