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46 - 洛城作家2019

评，分别载于香港《大公报》和上海《文汇读书周
报》，题目是《离奇荒诞中的残酷真实》。书评在网
络上被广泛转载，他常对我开玩笑说：你的书评比我
的书还出名。现在悼念挚友于疆有许多话要说，但是
我想他最愿意听的话，是我在那篇书评中说过的。现
录几段于此，表示我对挚友于疆的最诚挚的哀悼和怀
念！
于疆曾是东南大学1954级电力工程系学
生，1957年被打成右派，当着几千名同学的面，未
经审判被逮捕，被送到苏北，开始了其长达22年的劳
改生涯。在他这部用幽默的笔触记录的荒诞历史中，
作者波澜不惊的笔下，却极为生动地表现出了中国那 作者叶周与于疆
段艰难的历史中鲜为人知的苦难生活。当时，于疆也 左咬到右，又从右咬到左，于疆幽默地称为吹口琴。
才20多岁，比起与他一同关押在劳改队的右派们，他 把稻穗揪下来放进口袋，然后躲在条沟里用两块砖将
还是一个年轻后辈，如果不是食物匮乏，劳动极其繁 稻壳搓去，提取出糙米。于疆说：糙米虽然生硬，可
重，他应该有无限的精力去焕发自己的青春年华。从 特别管饱。幽默地叙述这样表现饥饿中的求生本能。
一个20几岁的年轻人的眼里，看同伴中的种种表现， 于疆的作品告诉我们：那个时代人的尊严被蹂
难免多了世纪的创伤，即便他同在苦难中，仍难免对 躏，被践踏。对思想违逆的惩罚，须经受野蛮的体力
前辈们的“迂”态忍俊不禁！尽管同为沦落人，于疆 折磨，而目的是从精神上摧垮，从肉体上消灭。这是
却始终保持着旺盛的求生的欲望，在困境中顽强保存 中世纪的野蛮的暴行，其实也曾在我们的国土上演。
自己。等到他有机会提笔回忆那段苦难人生时，他已 在书的结尾，于疆写道:“为了中国人子孙后代的
近了花甲之年。尽管岁月流逝，不过他仍然对遥远的 幸福，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时刻警醒着，记住，再也
苏北利亚有清晰的记忆，他仍然记得那些被政治运动 不能选择健忘了。”逝者的冤魂曾几何时还在我们的
抛离生活轨道的知识份子,手足无措时显出的“迂” 头上盘旋，走入新世纪的人们将何以告慰他们？
态。也正是于疆的这一独特视角，为读者提供了鲜为 《苏北利亚》是我读到的对于民族苦难的记录
人知的离奇荒诞中的残酷真实。 中，情感内蓄，叙述平实，语言幽默,内容深刻的一部
不同于同类作品表现的沉重压抑，于疆的作品却 力作。
难得的渗透着东方的幽默。幽默是一种智慧，可是面
对令人窒息的生活，何来幽默，何来笑的动力?必是对
生命的信心不灭，才可能保持那份难得的灵性。难能 叶周，美国洛杉矶华文作家协会监事长、资深电视制
可贵的是，于疆历经磨难,仍保持着对于生活的敏锐感 作人。曾出版长篇小说《美国爱情》《丁香公寓》和《文脉
觉和判断, 他的笔把最残酷的东西展示给读者，并让他 传承的践行者》等多部散文集。近期在《北京文学》《中国
们在他营造的幽默中感受更深的悲哀。 作家》《美文》杂志发表了中篇小说《布达佩斯奇遇》《肤
为了求生，劳改犯们钻进青纱帐中偷吃玉米，从 色》和散文作品。

洛
城
作
家 （右二）于疆、（右四）萧逸。
第二十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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