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65 - 洛城作家 2023

洛 城 作 家
Los Angeles Chinese Writers’ Association

一封加急电报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虚构的部分除外。

■ 吴晓冰

一 子，急切地按动门铃，许久没有人应答，我既失望 小
又焦急，在门外大声喊道：“肖蓉蓉，肖蓉蓉，你

今年的冬天异常寒冷，我老寒腿的毛病又来折 的加急电报啊！”“别吵啦！肖蓉蓉不在家！”一 说
磨我了，这会儿我坐在炉火旁烤着双腿，一边用手 个气呼呼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急忙转过身来一 世
抚摸着腿，一边对自己说：“可惜了我这双飞毛腿 看，原来是沪三姑，“三姑是您啊！对不起！吵到
啊！” 您了！”“送个信也要这么大喊大叫的吗？”沪三 界
墙上的镜子里映出那些像调皮孩子一样欢蹦乱 姑两手掐着圆滚滚的腰对我呵斥道，“三姑啊，有
跳的火苗，映照着我的一头白发。我记得我爷爷曾 她的一封加急电报!所以……”“你为啥不早点送来 第
经说过：每一根白头发都是一个故事啊。 啊!她一早就去火车站了!要去北京啦！”“啊？！不 三
别看我现在满头白发，腿脚不便，可当年在上 好了！”我急忙奔向自行车，几乎是飞上车子的， 十
三
海滩，我也是方圆几里有名的飞毛腿啊。是的，当 两脚“嗖”的一下如上了发条一样，劲道十足地弹 期
时弄堂里那些上了年纪的邻居都这样喊我，说起飞 了出去，没想到这个动作又把沪三姑吓了一大跳，
毛腿，也许你会猜想我以前一定是个运动健将。其 “你这个小赤佬，不要这么莽撞好不啦!”我已经听 65
实我是一个邮递员，但我骑自行车的速度和技术一 不清沪三姑后面的骂声了，只顾使出吃奶的力气拼
点也不输给那些专业运动员。年轻的时候我就是骑 命踩着脚踏板往前飞去。当我远远望见上海火车站
着自行车，走街串巷，以极快的速度挨家挨户送信 的身影时，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炸裂了，我抬头
的。老邻居们说我每次送信都风风火火的像弄堂里 看一眼火车站的大钟，距离开往北京的火车开车的
的一阵旋风,骑得飞快不说，还像一条泥鳅一样， 时间仅仅有五分钟了。我扔下自行车，飞奔进车站
在人们身边左右穿插，但却从未阴沟翻船，想来飞 广播站，请求他们赶快广播找人：“旅客肖蓉蓉，
车的技巧还是很不错的。有一次，我往平安巷去送 你有一封紧急电报，请马上下车到广播站来。”
信，正赶上沪三姑提着菜篮子回家，我风一般地经 肖蓉蓉满脸狐疑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她迫不及
过她身旁，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被我的飞车吓得左 待地从我手上接过加急电报，轻声念了出来：别来
躲右闪，身体失去平衡，一下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京，等我回沪，杨。
手中的菜篮子向空中抛去，像天女散花一般，鱼啊
虾啊上海青啊散落了一地，她一边满地找菜，一边 二
用她粗壮的手指冲着我大叫：“你这个没头没脑的
我依然每天飞奔在大小弄堂里，依然从人群中
小赤佬，你要吓死我啊！让你妈送你去杂技团好不
穿来穿去，像一个永不松动的发条。一天，我正在
啦!”
疾驶，可突然前方出现一个身影，我来了个急刹
又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样飞奔在弄堂里，与往
车，朝着这个熟悉的面孔露出一掬笑容：“三姑您
常不同，那天我的心里特别焦急，因为有一封加急
好啊！”三姑眼睛斜着我：“你像个投胎鬼一样的
电报要马上送到一个叫肖蓉蓉的手上，我以前也送
又要撞我啊。”由于上次的莽撞，我不好意思的面
过挂号信给她，多年以后我还常常提起她的名字，
带愧笑：“三姑，我是给肖家送信去。”“你当心
尤其记得她那双签收信件的手，那纤细的手指就宛
点，她家不好常去的……”“为啥啊？”“她父亲
如青葱，真的!就像一根根白白嫩嫩的青葱。这会
出问题给抓走了，她对象也去不成莫斯科音乐学院
儿，当我飞也似地来到了肖蓉蓉家门口，跳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