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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语言是从属于文化并受制于政治的一个 德框架，不断突破禁区，创造一些和传统道德有悖
产物。一个领先的文化是不可能真正接受一个在他 的作品。比较典型的例子包括纳博科夫的《洛丽
们眼里更落后的文化的文化产物。比如在越南会看 塔》，翁达杰的《英国病人》和库切的《耻》。这
到各种中国的电视剧，反之则没有发生。黄锦树在 些杰作里有各种各样的背叛，背叛常伦，背叛婚
最近《南方周末人物》的访谈中提到：“文学本来 姻，背叛国家，背叛社会准则。不仅有背叛，还有
就很政治，尤其在民主国家播散之后。牵涉资源分 各种质疑，比如《英国病人》里对固有身份或者说
配就有地域问题，这很现实，像现在的世界文学还 固有思维的质疑，对民族主义和国家主义的质疑。
是以西方为中心。语言其实是最保守的，或者说它 《耻》里对社会体制和所谓政治正确的种族态度的
很容易变成保守主义的一部分，所以要跨越非常 反思和质疑。背叛和质疑表达了还不为社会准则所
难。世界文学很难，它比地缘政治还严酷，语言的 接纳的诉求，揭示了真实复杂的人性，这正好和小
边界真的是这个世界的边界。” 说的幽微曲折达成了某种共鸣。而小说很重要的功
其次，语言是成年后很难获取和精进的一个技 效就是能挑战和质疑现有陈规，传递一个崭新的理
能，文学又是一个需要深厚积累的事情，不是一蹴 念，去除人性的枷锁。应该说这是移民作家对世界
而就，除非是像纳博科夫和李翊云这样的文学和语 文学一个显著的贡献。
言天才。加之欧美国家出版系统的内部运作繁复— 第三个异质性就是因为距离的缘故，移民作家
比如在美国出版书籍首要就是找一个代理，很多移 没有“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束缚，对于原住国的社
民作家就算有用第二语言写作的愿望，也往往望而 会现象和事物的思考或许更客观公正一些。另外，
却步。第一代移民作家自不用说，第二代往往也不 人在他乡的那种漂泊感和对归属感的寻觅可能比本
可避免地带来了作者本人族裔的背景色彩。比如印 土作家更加深重一些。移民作家除去了思想束缚，
度裔作家裘帕·拉希里在她的小说集《疾病解说 往往更具独立意识，可以勇敢挑战一些专政和宗教
者》里的同题小说里写的就是一家印度裔美国人去 制度。而且身处相对自由之境，创作环境宽松，可
印度旅游发生的一个故事。又比如石黑一雄早年的 以自由写作。自由之光可以产生奇异的力量，在这
《群山淡景》，写的就是一个日裔女子在女儿自杀 样的光亮，这样的土壤上会产生一些不太一样的果
后回忆自己战后在长崎的生活。 实，他们的作品往往有更具特色的自我和对社会问
同时可以看到移民作家相对于非移民作家有一 题不同角度的思考。而且因为置身其外，不必讨好
些异质性。移民作家共有的第一个特质或者说优 任何派别。这一点在流亡作家身上尤其明显，比如
势，就是有机会接触到不同民族的文化和历史。一 米兰·昆德拉，又比如奈保尔在他的印度三部曲和
方面是素材的极大丰富和多元化，另一方面是写作 描写非洲后殖民主义时代的《大河湾》里，有对殖
视野国际化，而这些也潜移默化地影响了移民作家 民主义的深度解读。诺贝尔文学奖的授奖词称他的
的写作，从而反映在笔下的人物和传递的理念上。 作品“将极具洞察力的叙述与不为世俗左右的探索
移民作家复杂的文化语言背景反射在他们的作品 融为一体，是驱策人们从被压抑的历史中探寻真实
上，是一种丰富的呈现和繁复的曲折，往往场景多 的动力。”
变，内涵多样。
其次，移民作家在不同文化、不同理念的熏陶 （三）新移民华人作家的现状
和东西文化的交融撞击下，人生观、世界观、价值
观都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多元文化的冲击，国际 现在，让我们把目光从世界移民作家转向中国
的视野，和不太一样的人生观、世界观，让移民作 新移民作家。应该说，中国新移民作家和世界移民
家的思想和观念相对更为超前，更加不同与常伦。 作家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作品的质量和影响力
比之非移民作家，移民作家往往更能突破传统的道 都远远不及世界移民作家。
第三十二期 洛城作家 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