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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艺术是苦闷的象征……这苦闷应是大苦闷，时代
的苦闷，民族的苦闷，只有在这大苦闷的炉子里，
才能煅烧生长出艺术的璀璨晶体。”莫言从未放弃
过对这种大苦闷的追索。《红高粱系列》中血色高
粱渲染了一个充满野性和生命狂力的世界，其背后
是日本入侵的民族苦难，高粱地给他们生命、爱的
同时，也给了他们关于饥饿、死亡、仇恨的记忆。
《丰乳肥臀》更可以看作是一部描写家族苦难的史
诗性著作，上官鲁氏一生所感受的世界动荡而不平
静，但她以坚韧的意志承受和消化着世间一切苦难
和磨砺，谱写了顽强而崇高的生命之歌。《生死疲
劳》、《蛙》等作品的主题，无不以生之艰难困苦
是来自记忆深处无法抹去的苦难体验。莫言对童年 贯穿始终。莫言不讳言人世中丑恶的东西，正是由
苦难表现最典型的是《透明的红萝卜》中的黑孩形 于莫言对现实苦难的关怀，在对苦难低沉的叙述
象，黑孩的肉体对痛苦具有超人的忍耐力，他的手 中，莫言最终想要表达的是对生命力的高扬和赞
指被灼热的砧铁炙烤，他被后母毒打和虐待，经受 美。
饥饿、寒冷、疾病、暴力等磨难，在冬日里赤着双
脚和上身，在连续打摆子之后仍然能顽强地生存下 二、主体意识升华——从原始生命力崇拜到生
来。莫言通过文字将阴郁、瘦弱却又具有特别生命 命、人性的感悟反思
力的黑孩刻进读者脑中。莫言常以儿童视角来抒写
苦难，以儿童的纯真使“一切遮蔽的假像全然消 从1981年发表《春夜雨霏霏》开始，到2011年
失，人类生存的深邃本质赫然眼前。”莫言创造了 的《蛙》荣获茅盾文学奖，莫言三十多年的创作之
一系列这样的孩子形象，如《枯河》中的小虎， 旅，可以发现作家创作主体意识经历了三度跃升。
《丰乳肥臀》中的司马粮，《四十一炮》中的罗小 三度跃升的代表作分别应该是《红高粱》、《檀香
通等。这些人物在苦难重压下都有着超强的生存顽 刑》和《蛙》。
力，他们以自己的方式与世界对抗，另一方面出于 《红高粱》写作时期，莫言的创作完全是一种
孩子的本性，他们对美好也有着本能的追求。我们 无意识的自发状态，天马行空般的不羁，从文革压
阅读这样的文字时，从中体会到来自生命本能的让 抑里走出来的青年莫言，内心里充满了英雄情结。
人颤慄和冲动的强烈野性之美。莫言亲历的生活痛 在歌唱“爷爷奶奶”英雄豪气的时候，作家自己心
苦，使他对小人物所受的苦难有着发自内心的真诚 里也充满了英雄气概。如果说《红高粱》是青年莫
关怀。这表现在《天堂蒜苔之歌》《红蝗》《师父 言豪气干云、俯视一切的产物，那么《檀香刑》则
越来越幽默》等一批表现天灾或政治原因给人们带 是莫言以平民姿态在大地行走、边走边唱的行吟之
来灾难的作品中。近乎纪实体的小说《天堂蒜苔之 作。这是《红高粱》诞生二十年后的作品，被誉
歌》取自真实题材，由于地方政治腐败而给农民造 为“先锋派作家”的莫言，此时却公开宣称：我
成了无尽的苦难，人为的原因造成了一次次的饥 要“撤退了”，“《檀香刑》是我的创作过程中的
饿、流浪，在这部作品中延续了莫言对民间乡村人 一次有意识的大踏步撤退。”他要撤退到民间，他
物的一贯关注和对农民的无尽同情。《红蝗》则是 要把庙堂雅言、用眼睛阅读的小说拉回到小说原本
揭示蝗灾给农民生活带来苦难的作品。莫言笔下所 的母体模样，还原成用俗语俚曲说唱式的、广庭大
展现的这种灵魂之痛更令人痛彻心扉，他说“我同 众用耳朵听的艺术。此时莫言已经改变了《红高

第三十二期 洛城作家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