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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日，一类是民间自发的。莫言小说对两类节日都 看出这样的写作轨迹：即由男性神话的消解走向女
有所描述，但都具有反讽的意识存在。《丰乳肥 性神话的建立。在《红高粱》中，“我爷爷”与
臀》里上官金童“摸乳”的“雪集”节日，象征含 “我奶奶”处于平等的地位，都是我所崇拜的。而
义十分明显。高密东北乡奇妙的“雪集”：雪上的 《丰乳肥臀》是莫言献给母亲和大地的书，他在题
集市、雪中的交易、雪的祭祀和庆典。这是一个必 记中写道“谨以此书献给母亲的在天之灵”。在
须将话语压在心头、一开口说话便要招致灾祸的仪 《丰乳肥臀》中，爷爷和父亲是以委琐、卑微、懦
式。在“雪集”上，你只能用眼睛看，用鼻子嗅， 弱的形象出现的。丰乳肥臀是人类生命之源，也是
用手触摸、用心思体会揣摩，但是你不能说话。至 女性生殖力旺盛的标志，对丰乳肥臀的崇拜，自古
于说话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没有人问，也没 有之，人类远古时代便有展示女性丰乳肥臀的雕
有人说，仿佛大家都知道，彼此都心照不宣。需要 像，这些雕像是孕育生命的女神造型，是人类对孕
用语言交流的集市却不允许说话，无论是愤怒还是 育生命女神的崇拜。莫言对丰乳肥臀的崇拜不仅是
痛苦都在无语中交易。人们只能用手势、表情及 因为母亲的生殖力使人类的生命得以延续，更因为
“摸乳”这样诡秘的行为来代替语言，这是一种沉 母爱与博爱相连。莫言赋予了上官鲁氏极丰富的文
默的反抗方式，它以噤声来抗议压制，用“摸乳” 化内涵，她既有传统价值衡量下的女性美德，但也
来嘲讽正统。形成了对现实的反讽，有着强烈的现 绝非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这个具有旺盛生
实批判性和反思性。 命力的女人，一生受尽苦难，却忍辱负重，顽强地
筵席也是描述怪诞性的重要场景，莫言善于用 养育着自己的儿孙，在动乱的年代，她想方设法让
夸张的语言来描写筵席和餐桌，“吃人的筵席”成 他们活下去，没有任何力量摧毁她的母爱，她总是
了中国传统文化扼杀人性的一个悲剧化的场景。而 一个人默默地、无怨无悔地操持一切，心甘情愿地
莫言则将“筵席”怪诞化、喜剧化，其怪诞化风格 奉献自己，儿孙们对她并不都是敬爱，可是她不计
在筵席场面中达到了极致。拉伯雷的世界充满了肉 一切地包容他们，爱护他们。在上官鲁氏身上，体
欲的快乐，是对肉体和物质性世界的积极肯定。而 现出强烈的母性情怀，她是一个民族旺盛生命力的
莫言的世界却更多地包含了现实社会的残酷性和荒 象征，是一个民族精神的代表，同时，上官鲁氏的
诞感。莫言小说中怪诞场景的描写，具有其象征意 命运也隐喻着中华民族经历的一个世纪的苦难历
义，怪诞场景的背后有着更多的深层寓意，隐含着 史。
对社会的忧虑和对社会价值的反思。是对现实生活 莫言对于女性形象重塑的意义不仅在于写出了
中的那些伪饰和假面的夸张渲染，从而揭示其荒谬 动荡历史中女人韧性的生命力和宽博的母爱情怀，
和丑恶，从道义、价值判断上对其进行深刻批判和 对母性进行了热情的赞美，更具有文化意义的是，
无情鞭笞。 他书写了女性身上的叛逆精神和自主意识。莫言以
他笔下女性充满生命张力的身体叙事，颠覆了男权
四、莫言小说的女性形象重塑 文化下的母亲形象，而莫言对这些女人的热情讴歌
正是他的一种叙事策略，表达他对传统和历史的蓄
莫言通过改变历史叙事方式而重述历史，与此 意反叛和颠覆。莫言对母系历史的书写、女性形象
同时莫言也通过改写女性形象而颠覆传统。莫言借 的重塑和对中国文化的反思，显示了一个作家视野
助于《丰乳肥臀》中的上官鲁氏这个女性形象，重 的开阔和思考的深度，他以独特的笔触描绘的女性
新言说了历史中的女人，赋予她们以崭新的意义， 世界，表达了对女性命运的深切关注，也给女性主
在这些女性形象的建构之上，表达了莫言反抗传统 义的建构提供了别样而经典的范本。
的先锋立场，在女性建构的探索上比同时期的女性
作家更加深刻。在莫言“家族小说”中，我们不难 五、奇特的艺术感觉和独特的艺术表现手法
第三十二期 洛城作家 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