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44 - 弘一大師傳_電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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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絲的痰,最後血和痰混和著咯出來,臉白得如死去的月亮,就這

                   樣,被抬進棺材。

                       鄉下人說:這是「雜疾症」!


                       這種病,是如何「雜」起來的呢?簡單地說,是她底祖宗,她
                   底丈夫,她底遠親近鄰,她底兒女各人湊一份兒!

                       文濤怔怔地站在院子裡,呆呆地望著向右旋的天幕,大熊星的

                   胳膊,向東北角斜過去,鬥口裡現出一個中年婦人浮影,帶著淒切

                   的慈愛的笑容,當文濤意識到那個婦人似曾相識時,不料,正是他
                   自己的母親。

                       「咳咳!咳咳!」咳聲又從母親房裡響出來,那片天頂上的浮

                   雕,忽然幻滅了。

                       文濤想:


                       「這幾年,我們搬家到上海,母親總是很寬慰的,我總以為母
                   親活得夠幸福了,我──」哎呀,他突然回溯到這幾年的生活,一

                   種吟風弄月的騷人作風。整天在女人與文人窩裡泡,在「邦有道則
                   仕,邦無道則隱」的兩者間,他畢竟承認這個「邦國」無道到不可

                   救藥的地步。「隱」在李蘋香與楊翠喜之間,倒是夠詩意的。

                       「唉!何處不能寄情呢?偏偏要寄在女人閨閣!女人與詩情不
                   可分,正如女人與男人不可分一樣。總而言之,這都是色情的高級

                   表演,何必說,這是『養性、立志』的隱者方式?

                       「我總以為這樣是可以原諒的!但是壞,壞在這個公子爺脾

                   胃,我們搬到上海,認為離天津遠了,母親可以忘了一切,我呢,
                   離母親也遠了;整天為庸俗的情調所迷,真正地『菽水承歡』,我

                   的娘沒有享受到!李文濤啊!……」

                       「母親病了!」好像她從沒有病過,「在平時,我總以為母親

                   的身體很好,她不會倒,她才四十多歲的人哪!」然而有一種意念
                   告訴他,春盡了,該走的人,也要走了,命運是挽留不了的!


                       「命運!誰說有這個玩意呢?」他說,向著墨黑的天空;天空
                   默默無語,好像宇宙這個龐然大物,如一尊魔神的不吉眼睛,在睇
                   視那些懷疑命運的人!


                       「不管如何,明天我要抗母親的命,為她請醫生!」這個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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