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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 色 ■ 王傳利
上午十點鐘，安子敘教授準時走進教室。 實生活。男孩子所站的位置是一處灰色磚瓦房的門前。
新生開學的第一節油畫概論由系主任安子敘教授 房檐上有結成冰的冰柱，說明是在冬季。地面上散落著
主講已經成慣例。安子敘是國內美術院校油畫專業的 折斷的畫筆，還有被各種繪畫顏料塗抹的顏色和斑斑的
泰斗級人物。我報考這所大學的油畫系就是慕名而来。 血跡，畫面的構圖突出的是不協調，那個孩子的家就在
能聆聽油畫名家的講課，對我來說的確是幸運有加。 身後，卻有家不能回；畫面的色調偏暗，以藍色、褐色、
教室裏靜得出奇。安子敘教授微笑著向大家點了點頭， 灰色和白色為主色調。
然後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正當我講到這裏，教室的門開了，走進來一位女
“哪位同學是‘屋簷下’的作者？”他的第一句 生。也許她誤以為我是老師，向我點了點頭，說了一句
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出乎我的意料。刹那間，階梯 對不起，然後低頭就走向階梯教室的後面。正當我抬頭
教室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看著安子敘教授一下子 看她的時候，她也剛好回頭把目光投向講臺。不期然
變得嚴肅的面孔，我相信大家一定會認為是出了什麼 之間，我和她的目光相遇了。這是我過去曾經熟悉而
事。 現在卻倍感陌生的目光。此刻我的思緒全無，大腦一
我坐在階梯教室的最後一排。在我的前面坐著的
孫建平作品欣賞：大理·寫生系列作品 是和我同宿舍的龐超。他手裏拿著一幅剛畫好的鉛筆素 片空白。接下來該講什麼，我已經全然不知。可能是
安子敘教授已經覺察到我情緒上的變化，他的兩眼一
孫建平曾任天津美院油畫系主任、天津美院造型學 【第四十二期】 描，畫的是安子敘教授的頭像。龐超的鉛筆速寫畫簡潔 直在注視著我。我看了看安子敘教授，用目光示意他，
院副院長。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中國政協文史館油 我要講的、能講的、該講的已經都不能再繼續了。
畫研究院副院長，中國油畫學會理事，天津美術家協會常務理事。 明快，安子敘教授的相貌特徵一覽無餘：額頭短而深的 安子敘教授站起身來，他向我點了點頭，然後走
皺紋，細而長眯縫的雙眼，還有懸膽一般的鼻子都被他
捕捉到了。這時，同學們都扭過頭來看我。這無異於向 向講臺。“講得很好。你回自己的座位去吧。”稍停片
北美洛杉磯華文作家協會主辦 刊頭設計、版面編輯：丁圓圓 安子敘教授釋出一個簡單而明確的信號：就是他。“屋 刻，他又說到：“哪位同學是‘回眸’的作者？”
主編：陳述 顧問：陳殿興 于疆 網址：http://lacwa.com 簷下”是我報考油畫專業自選題考試備選的油畫作品。 “是我。”
編委：王傳利 張棠 黃宗之 王偉 鄭立行 投稿郵箱：lcxslacwa@yahoo.com 每年的新生入校以後，學校都會把新生專業考試的優秀 安子敘教授的話音剛落，遲到的那位女生應聲站
備選作品放在學校的展廳裏展出。我的“屋簷下”就是 了起來，回答說。
今年學校展出的新生作品中的一幅。開學 “請坐吧。”
後來安子敘教授都講了些什麼，我幾乎一句話都
第一天的第一節課就被安子敘教授點名，
從上面看世界 我緊張萬分。由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沒聽進去。因為，我的思緒一直盤旋在對過去記憶的苦
苦搜索之中。
情，當我帶著幾分惶恐站起來的時候，心
跳的速度比平時快很多。 下課以後，安子敘把我叫到講臺前，他對我說：“下
“是你？請你結合自己的作品談一 週一有空的時候到我的教研室去一趟。”我答應了。
離開教室，我直接去了學校的新生作品展廳。
——施瑋小說《叛教者》序 ■陳瑞琳 下對色彩的理解。” 站在自己的油畫“屋簷下”面前，我徹底放棄了
我萬萬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一個問
題問我。色彩對我並不陌生。在我心目 心中的自我，以一個純粹鑒賞者的冷眼審視著畫面上多
中，色彩恰好就是生活本身，是被我揣摩 重繪畫元素的組合。猛然間，我找到了這幅畫在立意
2015 年 8 月 26 日，施瑋來信，告訴 許久且早已爛熟於心的故事，我的親身經 上的弱點。作品急於表達隱藏在內心深處的那一種隱
我《叛教者》終於寫完了，三十二萬字。 歷。 忍的感受，或者說作品太過於自我情感的外露，而缺
那一天，我久久望著窗外，敲鍵盤的 “在我的記憶中，白色的雪並不冷。 乏宏廣的內涵。它像是一個無以為繼的噴泉，一經噴
手指有些顫抖，幾乎都無法回信。因為我 冬天下雪的時候我會從家裏跑出去踏雪， 發很快就無聲無息了；它又像是一幅電影廣告宣傳畫，
知道，這部小說讓她經受了怎樣巨大的痛 和鄰居家的孩們一起打雪仗；堅硬的冰也 電影一經公開上映，廣告的生命力就開始衰減，新鮮度
苦，或者說都超過了她所能承受的痛苦。 不冷。冰可以表現潔白；到了春天才能看 愈來愈弱。這幅作品充其量只是用油畫的技法把電影中
記得施瑋在 2005 年完成《紅牆白玉 見綠色也不冷。看到樹木變綠了，我們 的一個鏡頭畫在了畫布上。雖然從繪畫技巧的角度去看
蘭》之後，一直沒有勇氣再寫長篇。但是 就知道夏天就要到了；甚至藍色也不冷， 它不失為一幅很好的作品。這就是全部。“回眸”呢？
她被《叛教者》的故事感召，她如果不寫， 是藍色的衣服幫我度過了難熬的嚴寒；最 那一幅作品在那裏？
內心無法平安。我曾經鼓勵她：這部作品 冷的顏色莫過於紅色。因為當我爸爸被批 在展廳靠近東門的牆壁上，我找到了安子敘教授
才是你真正的文學使命，因為只有你可以 鬥挨打殘留在院子地上的斑斑血跡，是那 提到的那幅名為“回眸”的作品。
寫！ 鮮紅的血色讓我的全身都冷透了。能說的 我選取了一個適當的距離和角度，仔細地觀看著
如今，她終於完成了。很想擁抱她， 冷算不得冷。孤苦伶仃的感覺是沒有顏色 畫面。畫面上是幾個被驅趕的成年人的背影，只有一
並不僅僅是為了祝賀，而是充滿了心痛的 的，更是冷得透心，是說不出的寒冷。” 個緊隨其後的小女孩獨自回頭向後看著什麼。她的眼
感謝。感謝她為當代中國文學完成了一部 我知道，我這樣回答，不僅是安子敘教 神裏流露出惶恐、不捨、失落和無奈的神情。很顯然，
“補天”之作，補了那段歷史留給我們的 授，包括在座的每一位同學也一定會感到 這是一個離別的場面。作者在畫面上仿佛在展示一個寂
一個黑洞！ 莫名其妙。果然，同學們開始在私下議論 靜無聲的舞臺，只有那個小女孩在舞臺上表演傷離別的
我甚至相信，這是一部傳世之作，一 起來。安子敘教授則一言不發，他把兩手 默劇，她周圍的成年人都是伴舞者。這幅作品最傳神的
旦問世，將會是海外華文文壇的重磅，也 拷問歷史的真相。那麼，這個世界有真相 撐在講臺上，低下頭。就這樣呆了足足有 地方無疑就是小女孩回眸一瞬間的眼神。我似乎覺得
將會引起世界的矚目。相信很多的國家都 嗎？有！但是我們很難看到，因為要回到 一兩分鐘。他在想什麼？接下來他會提出 這眼神是我曾經見過的，或者說是我曾經熟悉的眼神；
願意來翻譯出版，由此看到中國當代基督 歷史，回到人性，回到事件與心靈的變遷 什麼問題問我？有的同學們開始回頭看 而且，這眼神和剛才在教室裏看到的遲到的那位女生的
徒的命運！ 過程中！所以，在《叛教者》中，作者能 我。難道我講錯了話嗎？我在對自己剛才 眼神又似乎有著說不出來的某種聯繫。
我這樣寫回信給她 : 夠寫出這些真相實在是太難了，因為這是 講的一番話進行反思。不過，我並沒有認 她是誰？難道……
小說讀完了，怎一個“好”字！這 神性與人性的爭戰。 為自己的回答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在冷場 十二年前，當我在南湖公園玩得正起勁的時候，
是一部石破驚天之書，而且是中國當代， 深深地為《叛教者》中的人物感慨， 的間歇，龐超又把他剛畫的鉛筆速寫畫舉 一個同學突然跑來告訴我，你家被抄了！聽到這個突如
或者說是中國文學史上第一部全面揭開基 不是因為那些故事，而是因為那些原本純 起來讓我看。我沒心思搭理他。 其來的消息，我一下子懵了。等我稍微清醒了一些的
督徒殘酷命運的長篇力作！所謂“叛教 潔的生命。作者要拷問的並不限於人性的 “我不喜歡照本宣科那種經院式的 時候，便撒開雙腳不顧一切地跑回家。站在院子當中，
者”，並不是他們，而是那個碾碎了無數 優劣，而是靈魂的存在。喜歡施瑋的語 回答。在藝術領域，每個同學都要有自己 我驚呆了。整個院子四周彌漫著焦糊的味道，地上到處
生命的歷史滾滾車輪！ 言，她筆下流動的不是情節，而是那種向 獨到的見解。‘屋簷下’作者剛才的回 是被砸爛的瓷器碎片，散亂的殘破傢俱，被撕碎的線裝
施瑋在回信中告訴我：是上帝的聲 死而生的情緒，很有些村上春樹的氣質， 答，可謂是別具一格。我希望，不僅在理 書，折斷的畫筆，各種繪畫顏料瓶也狼藉地躺在地上，
音叫她完成這部書，讓她克服了自己的 美得有些冷，還有些淒厲，那深藏的隱喻 論上如此，在繪畫實踐上也是一樣，既要 還有斑斑的血跡。家裏的屋門和窗戶也都被貼上封條，
軟弱。在完成寫作的過程中，她才深切感 宛然若詩。這樣的故事，這樣的文字，也 師法前人，也要超越前人。不僅在技法 家裏人已經不知去向。就在我驚慌失措的時候，院子
受到這部書正是她心中一直夢想要寫的東 只有她可以寫！ 上，尤其是在創意方面更應該獨步繪畫之 的深處傳來陣陣的吼叫聲，接著小英子一家人被戴著
西，那些真實的材料，真實的人物就活在 小說的格局分布得非常好，既獨立成 林。”安子敘並沒有針對我的回答發表具 紅色袖章的一群人驅趕著朝院子外邊走去。突然間，
她的面前。在查考歷史事件和寫作的過程 篇，又暗脈相通。一般的作者寫到後來會 體的意見和評價。他的話說得非常間接和 小英子朝我跑了過來，她把抱在懷裏的一團藍色的衣
中，痛苦的心靈掙扎真是難以言說。 有些鬆懈，但是《叛教者》卻正相反，作 抽象。在片刻的停留以後，他又說：“請 服遞給我，然後向門外跑去。就在離開大院的一刹那，
讀《叛教者》的時候，我會想起當代 者越寫到後來越驚心動魄，越力透紙背。 具體解釋一下你的‘屋簷下’吧。如果你 她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
文壇的很多里程碑之作。想起了陳忠實寫 第三部的故事更淒厲險惡，情節推動力更 不介意，請你到講臺來講。” 淚水已經模糊了我的視線，多少年過去了，英子
《白鹿原》，那些人物每天圍繞著他不散。 大。第四部在神學思想和人性剖析上，更 我？到講臺去講？是啊，我曾經夢 的眼神一直都映在我的心裏，我一刻未曾忘記。那不就
想起了嚴歌苓的《陸犯焉識》，那是歷史 是內斂而深沉。這是來自靈魂裏的力量， 想過有一天能站在講臺前，把我用色彩表 是“回眸”畫面上那個女孩的眼神嗎？我不能再往下
被切開的一個橫斷面。也讓我想起了《繁 相信是靈的光芒在導引她、照耀她！ 現的對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然的關 想。展廳裏已經陸續地走進來一些參觀者。
花》，那是上海的市井開出的塵花。但是 當然，在藝術的氛圍上，還可以寫 係的理解講給我面前的學生聽。難道我封 這時，我隱約地感到身後有一個人輕輕地向我這
眼前的《叛教者》，寫的卻是一個從來沒 得更舒緩、更有氣韻，人物背景的交代也 存在內心深處的期待從今天，從現在就開 邊走來，在我背後不遠的地方停下來，我已經分明感覺
有人寫過的絲絲見血的靈魂世界！ 可更充分，作者的情緒如果再隱藏得深一 始了嗎？我慢慢地走下臺階，朝著講臺走 到一種氣息的存在。於是我擦去眼淚。
上海，這個雄雞版圖上曾經與世界密 些，客觀上則更具有撕心裂肺的力量。但 去。我知道，這時教室裏有幾十雙眼睛都 “那件藍色的制服上衣還在嗎？”我身後傳來一
切接觸的前沿陣地，中西文化的交匯與交 無論如何，《叛教者》已成為施瑋創作中 在望著我。而此刻，我的內心是無比的寧 個女孩的聲音。
融在宗教的領域裏得到了最充分的體現。 最能體現“靈性文學”宗旨的經典代表之 靜，我忘記了緊張，忘記了膽怯。因為 我沒回頭。只是低聲地回答說：“它在我的油畫
上海的教堂、教會學校，曾經滋養了這座 作。她的小說一直是獨特的“這一個”， “屋簷下”那幅油畫描繪的畫面，不，確 裏變成一個塗抹不掉的象徵。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其
偉大的城市。多少人在基督的愛裏，看見 沒有任何的小說家與她的筆力相像。她的 切地說是我經歷過的並且在記憶深處烙 實，它一直都珍藏在我的心裏，永遠不會丟失。是你
了自己的罪，傾聽著福音的教誨。這不僅 小說是從“上面”看世界的，所以她看人 下的印記又把我帶回十幾年前的那段難 嗎，英子？”我不敢轉過身去看她。我知道，一旦轉過
僅是上海人的故事，也是東方遇見西方的 間的目光既是悲憫，也是哲學！ 忘的歲月。 身去，當我們的目光相遇的時候，一定會攪動在我們
故事！ 施瑋在一次訪談中這樣說：我覺得， 畫面上的人物只有一個，就是穿藍 內心已經平息了十幾年的淚水，那淚水將會掀起波濤，
回首共和國成長的歷史，在所謂社會 寫作首先是一個靈魂需要發聲，而不是身 色上衣的那個男孩。他的年齡大約在七、 讓我們不能自持。
主義的改造中，宗教的改造尤其慘烈。小 體需要發聲，甚至不是思想需要發聲。靈 八歲左右。他的兩眼流露出迷茫、不安、 “是我。你不要回頭，千萬不要回頭。”她的聲
說《叛教者》主要表現的，正是 1955 年 魂發出聲音，對另外一個靈魂，或者甚至 焦慮和期待的神情。他穿的那件藍制服 音在顫抖。此刻，她和我一樣，害怕我們四目相對的一
到 1956 年在上海進行的宗教肅反運動， 是對空茫的宇宙說話。所謂“靈性文學” 的顏色，可以看出是我們國家上個世紀 刹那陷入對痛苦往事的回憶之中。“剛才，在教室裏看
在反帝愛國運動的大背景中，如何大面積 彰顯出來的是住在人裏面的“靈”的屬性 六十、七十年代經久不衰的主導色彩。 到你的時候，我知道一定是你。現在，後邊有太多看
地逮捕“反革命集團”，書中所描寫的幾 與光輝。 很顯然，他穿的那件衣服又肥又大，是一 展覽的同學。我要離開這裏了。以後我們找時間再聊
位主人公在政治風暴的摧殘下愚忠又悲慘 作為當代美華文壇上一位重要的作 件成年人的衣服，很不合體。這衣服就是 吧。”
的命運令人無限唏噓。 家，早年的施瑋以詩為業，移民美國後竟 背景之一；在男孩的身後，是被十字封條 我一直呆呆地站在那裏，兩腳像是生了根一樣動
小說分為四部曲：《叛教者》《獻 然讀完了神學博士。她近年來所創作的幾 彈不得。不知道等了多長時間，當我轉過身去的時候，
身者》《跟隨者》《擘餅者》。前三部的 部長篇小說部部驚心，同時還是當代畫壇 封著的屋門。十字封條也是畫面背景的交 英子早已離開了展廳，我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代。從服裝和封條的結合上，能夠確定這
故事彼此分離又相互關聯。情節中充滿了 的翹楚！我們曾經多次在深夜中長談，探 幅畫所要表現的年代，即六十年代末七十
誘騙下互相“交代”的恐懼，包括屈打成 討生命的價值追求，穿越了溫飽、再跨過 年代初之間發生的事情。因為到了七十年 作者介紹：王傳利，北美洛杉磯華文作家協會會
招，更有互相揭發私德的殘忍。最後一部 愛情，最終將走向靈魂的信仰！ 代中後期，封條實際上就退出了人們的現 員，著有長篇小說《陋巷》等作品。
《擘餅者》，則以一切矛盾的焦點——李 最記得她對我說：親愛的，謝謝你！
夜聲，這個神秘人物的自述來揭示外部事 我要對文學拼命。
件底下的心靈軌跡。 寫於 2016 年 6 月 10 日美國休斯頓
小說中的人物，在“認罪”的恐懼
中掙扎、扭曲，因為“批判”已成為基督 陳瑞琳，美籍華人作家，海外著名
徒頭上的刀光劍影，所有的罪都要與“反 文學評論家。國際新移民華文作家筆會
帝”結合在一起。其中最讓人撕心裂肺的 會長，中國多所大學客座教授。著有《橫
是寫那些基督徒在監獄裏的故事，在那樣 看成嶺側成峰——北美新移民文學散論》
一個絞肉機般的時代，多少人為了愛自己 《海外星星數不清—陳瑞琳文學評論選》
的神而死去，從而深刻地揭示了宗教與政 等，編著《當代海外作家精品選讀》《一
治之間的強弱關係。 代飛鴻——北美中國大陸新移民作家短篇
面對《叛教者》，我們會想到人性 小說精選述評》等。
是有罪的，因為人有軟弱，在政治面前，
在金錢面前，在愛情面前，在宗教信仰面 《叛教者》紙書和電子書的訂購網
前。作為一個靈魂真誠的作家，常常想要 址：http://pjz.dixiewpublishing.com/
文稿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文責自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