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46 - 涅水4

百 姓故事

他进城后在街上转悠，再也不拿小摊上的梨子、 出门去。因这家店铺不断丢失银元，伙计们格外
桃子，而是专拿商号里的银子、票子。商号里的 小心谨慎，盯得很紧。一个伙计眼见两摞银元随
钱拿足拿够之后，他就一头扎进妓院里，有滋有 着一条白线绳儿飘出了店铺，大惊失色，喊了一
味地沉浸在温柔乡里。 声就追过来。其他伙计也发一声喊，一齐追出门
从此以后，陈老大不回家了。他整天在城里 来。陈老大慌忙把银元装进口袋，伙计们不见了
醉生梦死、花天酒地，白天泡在酒场赌场里，晚 银元，就专门盯着那一根忽上忽下飘飞的白线绳
上就宿在妓院里。半年后的一天夜里，送他仙草 儿追赶。
帽的狐仙找到陈老大，苦着脸向他报信：陈老大 满大街的人都感到稀罕：金货铺的伙计们今
的老娘已经活活饿死了！是左邻右舍变卖了他家 天是疯了还是傻了，咋就对一条在空中飘飞的白
的破房子，草草埋葬了苦命的老婆子！ 线绳儿穷追不舍呢？莫非这条白线绳儿是金丝银
陈老大听到老娘去世的消息，稍稍愣了一下， 线？于是大家也都追着满大街看热闹。一个伙计
挤出了一滴眼泪，长叹一声说：“唉，都七十多 跑得快，一把抓住了白线绳儿，顺手轻轻一扯，
岁了，老人家也合该寿限到了。也罢，也罢，—— 一顶破草帽掉在地上，人们逮住了灰头灰脸、气
俩眼一闭也就不再受罪啦！” 喘吁吁的陈老大。这时，更加奇异的事发生了：
狐仙见陈老大竟如此薄情寡义，就劝他说： 不知从哪里蹿出一只狐狸，叼起草帽，一溜烟似
“大哥呀，我说过好心自有好报，大哥如此绝情 的跑没影了。
无义，你就不怕遭报应吗？”陈老大楞起三角眼 人们把陈老大好一顿暴打，又把他扭送到涅
吼道：“球！俗话说得好，‘积福行善病恹恹， 阳县衙。由于人赃俱获，陈老大不得不招出了自

杀人放火翘健健，’我不信日后报应，只图当下 己的一贯恶行。县令让陈老大据供画押，重打
快活！” 四十大板，然后判陈老大五年监禁。
狐仙想不到恩人陈老大竟是这副嘴脸，非 五年后陈老大从监狱出来，一条腿被打折，
常生气，两人彻底闹翻了。狐仙当下就要收回自 成了瘸子，已经瘦得人不人、鬼不鬼了。在城里
己的仙草帽，陈老大哪里肯还！两人就开始撕抓 混不下去，陈老大又回到家乡。老娘死了，房子
争夺仙草帽，猛不防“兹棱”一声，仙草帽被撕 扒了，他已无家可归，只好依靠乞讨度日。最终
了个大口子。陈老大气得头上的火星“噌噌”蹿 在这年冬天，又冷又饿的陈老大，一头栽倒在山
多高，再加上他刚刚喝罢酒，就借助酒劲儿，挥 坡上的雪地里，再也没有拱起来。
动老拳，对狐仙没头没脑地打起来。狐仙因陈老 陈老大死后，一只狐狸绕着他的尸体转了几
大救过自己的命，下不了手，又“唧哇”一声逃 圈，不住地哀声叫着。这只狐狸后来又忙乎了半
走了。 天，叼来一大堆树枝树叶盖住了他的尸体，堆成
看着自己的宝贝草帽被撕了一个大口子，陈 了一个怪模怪样的“枝叶坟”。在枝叶坟的尖尖
老大非常懊恼。他不敢惊动别人，就找来一条白 上，狐仙又端端正正地扣上了一只裂口的破草帽。
线，自己动手，笨笨磕磕地缝住了草帽的裂口。 年深日久，那顶破草帽由黄变灰，帽檐儿随风颤
但他心里毕竟不踏实：不知道已经破了的仙草帽 动，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这段离奇而让人警醒的
还管不管用？他又试试摸摸到街上拿了一些核桃 故事。
枣之类的小东西，没事儿，摊主们都没有正眼瞧 后来，在豫西南一带，人们为了记住这
他！看来仙草帽还有灵气儿！他又放心放胆地寻 档子发人深省的事儿，教育后人要躬行正道、莫
欢作乐去了。 存邪念，特别是要知恩思报、向好崇善，在拢新
这一天，陈老大的银子用完了，就像往常一 坟时，总习惯于在坟尖尖上扣一顶破草帽，这个
样，大摇大摆地来到一家金货铺。金货铺里的伙 习俗就这样沿袭下来了。
计正在盘点，一摞一摞的银元码在柜台上。陈老
大毫不客气，大品品地用两只手抓起两摞银元走 （原载于《民间传奇故事》2017 年第 6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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