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5 - 休斯顿作家创刊号2019 Flip Mag
P. 155
坡下小路上冒出个人头来, 随之 这坏消息与老鸹的“报信”纯属巧合呢，
出现的是他敞怀扇扑的衣襟和身后拉着 还是老乡们的说法确有道理。
的空板车, 那是在大沙河边靠拉沙为生 老严年纪还不到三十，村里人都管
常大爷家的老大回家了。他走的火急， 他叫“下放老严”，因为他有了婆娘成
边走双手边使劲比划着， 嘴里还在说 了家，加上他那干巴瘦小的显老模样；
些什么。大伙儿一致把目光投向他来的 又因为他不是当地人，和我们一样是下
那个方向。他走近了。 放落户到那里的。老严的老家是苏北农
“下放老严家里的给……压 村，几年前他投奔在上海的叔叔，找了
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份零工落下脚来。他以城里人的身份回
“怎了？出啥事了？”田里的人齐 老家娶了个年轻娇小美丽的小钱姑娘，
声问。 把她带到上海，在上海安了个家。由于
“小钱……遭开南京的快车给压了, 报不上上海户口，户口就空挂着, 成了
就, 就一小时前出的事, “袋袋户口”。好景不长，1969 年
她打公社往家里走时……” “文化大革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飓
“啧，啧，这下子咋弄，两个丁不 风, 连带城市闲散劳动力的老严夫妻，
点大的娃儿没了妈！” 给刮出了上海，安排到与我们插队常家
“可不是，小的还吃着奶呢！” 庄邻里的苗山庄落户。人民公社那年头，
“……” 苗山庄，平山庄和我们常家庄合并成一
田里你一言我一语地一阵唏嘘。 个生产队，三个庄子的人每天在田里一
我们几个下放小鬼（女知青）吓的 起干活拉卦，每家的景况都拉的了如指
大气不敢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耳边 掌。老严两口子来自苏北农村，下放到
响起了老鸹的叫声，不寒而粟，不知道 安徽农村，只是挪了个地儿，生活过得
15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