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8 - 休斯顿作家创刊号2019 Flip M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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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严……” 里和大家一起干活，留女儿在田埂上，
我们一人一句地只顾说，也不管老 自己检石头, 拔草玩打发时光。有时玩
严听没听进去。老严把脸从臂弯里拔出， 累了，就地在田梗上卷着身打个盹儿。
面无表情，两眼茫茫然地盯着前方，走 有时进到村子，她会独自依着草屋的山
了神，似乎他的灵随她而去了。膝头上 墙,用指甲抠剥墙上的石灰放入嘴里吃，
的娃，哭累了，吸完米汤就睡了。边上 看得我们十分之惊讶害怕。现在想来，
的那个大女儿，仍然紧贴着老严站着， 她那营养不良瘦弱的身子里一定缺少什
没敢挪动一步。她幼小的心灵里有一种 么微矿元素，需要补充。老严更像换了
惧怕，害怕爸爸有一天也会像妈妈一样 个人，一下苍老也木纳了许多, 那张喜
不再回家。 欢讥呱的嘴很少出声了。原本浓密有型
我们把一袋奶粉和一包白糖放在 的黑发中竖立起缕缕倔强的白发，蓬蓬
桌上，那是我们从上海带去的最舍不得 乱乱像个鸟巢。爷仨儿苦渡春秋的难处，
吃的东西，正好能给那两孩儿用上。没 队里人心里都明白，只苦于自家都难以
有道声再见，我们蹑手蹑脚地走出老严 果腹，穷得帮不上忙。
家，掩门之前，回头又往屋里望了一眼, 逢到去苗山庄那儿的地里干活，经
父女仨的姿势凝固在那时空里, 如同石 过庄子，远远会看到老严背上扎着布带
雕一般。 背着小女儿，手里搀着大女儿，屋里屋
之后生产队出工， 有时会看到老 外地忙活。一年后，三个庄子合并的生
严带着大女儿出工，说是把小奶娃留给 产队因摊子大效率低而散伙，改成以各
邻居家老奶奶照看。可怜的大女儿蓬头 自庄子为单位的生产队。当时的消息闭
诟面，脸色蜡黄，邋里邋遢, 问她话， 塞，隔庄如隔山，我们就没再见到老严，
像哑了似的，低头不吭一声。老严在田 也没了那家子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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