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62 - 休斯顿作家创刊号2019 Flip M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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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的桶提到井口。整个过程需要胆量,                                 立了值班制: 每天一人负责挑水烧锅


                 技巧和体力。那时我们才十六七岁,                                  (作饭)。轮到值班的人,就要比别


                 城市长大的女孩苍白精瘦,从没干过                                  人起的早,先是挑水,然后烧热水和


                 体力活, 哪来的力气。经过无数次的                                 准备早饭。年复一年,挑水这个“最


                 练习,我们练就了打水的胆量和技巧。                                 怕 ” 就植入了我们的潜意识,根深


                 但挑担水的肩膀和体力怎么也练不出                                  蒂固,刻骨铭心。


                 来。从井台到锅屋有几十米的路,最                                         说起挑水,就想到了村子里的

                 难处还要经过个由一条铁轨枕木搭连                                  “憨皮匠”。“憨皮匠”是个流浪汉,


                 的田沟。天气晴好,我们能咬牙跑几                                  肩挑个补鞋的挑子,游走于周遭的几


                 个来回,把水缸挑满。可碰到雨天,                                  个村庄,靠为人补鞋换口吃的。他个


                 脚下泥泞,肩上重担,容易失去平衡                                  子高高的,二三十的年纪,看上去胖


                 摔个四脚朝天。记得有一个雨天,我                                  胖的, 还算壮实。因为智力低下,不


                 走在枕木上一滑,连人带桶掉入一边                                  会交流,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


                 的常塘里,吓得村里两个劳动力急忙                                  他是从西边过来的。因为憨,是个补


                 跳入塘里来救我。我自己踩了几下水,                                 鞋的,就都叫他“憨皮匠”。“憨匠”


                 从塘边爬了上来,坐在泥地上,心疼                                  到了我们常家庄,夜里就在稻场上的

                 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两只摔凹了的铁                                  牛棚里和牛一起过夜。村里人见他可


                 皮水桶。                                              怜,也无人撵赶他。我们第一次见到


                         无疑挑水成了我们日常生活最大                            他,他身上那件脏得认不出颜色的,


                 的思想负担。为了公平合理,我们建                                  一半中式,一半西式衣领的衣服让我







                                                                                                           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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