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8 - 洛城作家2019

个的越洋电话惊扰了我国内的朋友们，不厌其烦的叮
嘱，一定要为这远道而来的客人做好接待工作。朋友
们不负重托，不但让汤米兄弟俩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还让他们吃好住好玩好，天天安排他们洗脚按摩，车
接车送，分文不取。在美国长大的这对亲兄弟哪见过
这世面，中国人的热情与好客使他们又惊又喜。他们
受到的礼遇仿佛是国家领导一级的。最后那顿告别宴
暨汤米生日宴，全是我大哥精心操作与准备的。那场
面、那气派是老人一辈子都不曾有过的。汤米的眼窝
湿润了，那是他过得最幸福的一个生日。当天他们回
到洛杉矶，我又给汤米过了一个生日。虽然少了许多
人气，但亲情一样。汤米的开心有增无减，脸上洋溢
的激动也是前所未有的。那是汤米一生中最难忘的
2006中国之行。从此，汤米把他在中国感受到的点点
滴滴当成了故事，逢人便说，乐此不疲。
汤米又一次因心脏病而住进了医院，我们都以为
他不能活着出院了，连他的兄弟姐妹都来看过他一
次。可汤米硬是闯过了鬼门关，他又出院了。事后他
倜侃的说，医生们一边给他做手术一边聊着天。他虽
感觉不到痛，却能听到他们的声音。汤米想，这条老
命都交给他们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汤米说这话
时脸上还带着笑，轻松得像是说着别人的事。汤米真
是福大命大，那两只又肥又大的耳朵都快垂肩了，掌
喜欢摄影的汤米 纹上断了又连上的生命线都长到手腕处。当年我父亲
有韩国美女亲自护理，享受一下柔软又细腻的手指也 来美国时，汤米就病殃殃的。如今我父亲走了七年，
是一件开心的事，万一治好了呢。汤米真是人老心不 可汤米还在。
老，他到底做了这个昂贵的手术。结果还是什么都看 汤米的生命力可谓很顽强。大大小小的手术他经
不见，反而惹下了流泪的毛病。但汤米的心愿已经实 历多了。心脏四次，右腿一次，80岁患肩周炎也动了
现了，他对生命的热爱是没有底线的。 手术，外加眼球移植手术等。他笑说不知道自己在手
2003年，我父母来美国探亲，正是我在大学里最 术单上签过多少字，在病危通知书上又划过多少押。
焦头烂额的时候。做不完的作业，学不完的英语，一 汤米身上所有的器官都像一台陈旧的机器。他却说我
场接一场的考试，让我无暇顾及父母。好心的汤米忍 是器官自愿捐献者。如果有任何一处可以派上用场
着大腿的疼痛，亲自开车带我父母去看风景，品美 的，只管拿去！汤米的生命似乎真的在倒计时了。他
食，游名胜古迹，一点都不嫌麻烦。我毕业典礼时， 的生活不再做加法，而是开始做减法：扔掉不需要的
刚刚做完大腿血管扩张手术的汤米，顾不上休息，马 东西，将心爱的钓杆赠送了朋友，他一辈子集攒的照
上赶到学校为我拍照。那天他一身西装革履，显出十 片也忍痛割爱，实在舍不得扔的一台投影放大机和几
足的精神。汤米的行为不仅感动了我，还感动了我的 千张幻灯片都交给了我。简单的一居一室里再没有多
父母及整个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以至汤米成了我们学 余的东西，像是可以随时上路的人。我曾问过他，一
校、我们家庭、还有我朋友圈里的大名人。谁都知道 生中有什么遗憾之事？汤米很坦然地说没有。该享受
汤米。谁都知道我在美国有一个亲如父亲的老人！ 的生活都享受到了。我很满足。
汤米的故事不仅流传在美国，也流传到了中国。 满足吗？不尽然。生命不止，欲望不尽。汤米在
汤米一直想去中国看望我的父母，我满口的承诺到最 大病初愈后，竟然邀请我还有他弟弟俩口子去日本旅
后却无法兑现。只有请他的弟弟倍伴左右，护汤米一 游。那是他的一次精心策划，是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我
洛 路周全。我把他们的行程安排得细致又周到。一个一 的。我的感动无以言表。我接受了他如此浪漫的礼
城
作
家
第二十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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