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4 - 洛城作家2019

吧！”我对她说。她犹豫了一下说：“嗯，可是路很远
呢！这样吧，我周六去看爸爸，我们可以约在你掉了电
话那家银行隔壁的麦当劳见面。”
就这样，我们如约在麦当劳见了第二面。
她还梳着那条辫子。这次见她，我好像弥补上次欠
缺似的上前拥抱了她。我的过分热情让她害羞了，她微
微一笑把头歪向一边。
从见面一开始我们就聊得很融洽，露西亚告诉我
麦当劳是她最爱的餐厅，还说随便点哪一种汉堡她都爱
吃。我却告诉她我已经十几年没进麦当劳的门了。
“为什么？你不喜欢？”
看见她那小孩子一般的眼神，我急忙说：“偶尔吃
一吃也好，我喜欢。”
我决定不管健康与否，过了瘾再说。于是点了汉堡
加薯条，还加了原汁原味的可口可乐。露西亚也和我一
样。虽然她嫌太多吃不完，我还是帮她加了炸鸡。
薯条和番茄酱是绝配，洋葱给奶酪增添了好滋味，
吃牛肉饼不能没有可乐……托了十五岁的女孩儿露西亚
的福，我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忘我，尽情享受起人间的美
味来。我发现麦当劳还真是个会友聊天的好地方，客人
不多，座位不少。
“你不同爸爸住在一起吗？”我突然问露西亚。
她摇摇头说：“不，他是流浪汉，住在外面，看，
就在这附近的公园里。”她指了指窗外。
我差一点被露西亚的回答噎住，半天没返过神来。
而她的表情却十分平和，同刚才说喜欢麦当劳时没什么
两样。她直率的回答，真吓了我一大跳。我不知道该怎
么继续与她交谈下去。很难相信，这个像她名字一样美
丽的女孩儿露西亚，她的爸爸竟然是露宿街头，蓬头垢
面的流浪汉？
在洛杉矶遇见个流浪汉，不是什么稀奇事，他们
只是无家可归，无处安身的无业游民而已；可当我听说
露西亚的爸爸是个流浪汉时，那震惊的程度真是难以言
表。
我低下头，用吸管吮着杯子里的可乐，掩饰心中那
份不小的诧异。“那，你妈妈呢？”我没办法直接问她
妈妈也流浪吗？
“她回墨西哥去跟别人结婚了。”
露西亚浅灰色的眼睛里略过一丝暗淡。她接着
说：“我五岁时他们就离婚了，我跟妈妈一起回去墨西
哥，几年之后才回来。”
餐桌上方悬吊很低的灯伞把光束投在露西亚棕色的
头发上，看上去那颜色不像是染过的，问过才知道她姓
洛 詹姆斯，那是一个白人的姓氏。
城 “哦，那你现在住的是谁家？那些小孩子是谁
作
家
第二十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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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我见露西亚并不刻意隐瞒什么，便直接了当地问
她。
“我们教会的一位师母家，她收养了没家的孩
子！”听她这样回答，我完全明白了，原来她是寄宿在
好心的教友家里。我心中一阵翻腾，没有再追问下去。
露西亚把吃剩下的薯条和炸鸡包起来，又指着我吃
剩下的薯条问：“我可不可以把它们也带回家？”
“当然可以，如果你不嫌弃。”我有些发窘，急忙
回答她。
“好的，反正丢掉了也可惜。”她边说边把薯条倒
进她的盒子里。
见她连我吃过的都不嫌，我忙问：“你需要些钱
吧？”
她有些不懂我的意思：“不需要啊，教会给我一些
钱，我在那里服侍也帮忙照顾小孩。虽然不多但够我用
了，不过我也学着省钱。”
“上次我去拿手机，身上只带了那一点钱，你为什
么不要呢？”我问她。
“啊？那是我不该接受的呀！”她回答。
我把露西亚送去了回家的巴士站，临分手时请她转
告师母，我很想跟她谈一谈。
路远，见面不容易，想起来我就会打个电话，碰上
师母在就同她聊几句。因为不熟，加上保护隐私吧？我
并没从她那里了解到露西亚爸爸的情况，她只是轻描淡
写地说说露西亚的现状。后来还是露西亚告诉我，她爸
爸是个酒鬼，酗酒让他失去了一切。
那之后我问师母：“他去过戒酒中心吗？”
见我知道了她才说：“去过，去过好多次，可是
酗酒成性的人是戒不掉的！他的生命已经完全被酒精控
制了。露西亚经常去看他，希望他过正常人的生活，为
了他，这孩子才离开妈妈一个人从墨西哥回来，她想帮
他。”
一个多好的女孩儿，却有这样一个糟糕的爸爸，命
运太不公平了，我替她难过。如果此刻那个酒鬼流浪汉
在我面前，我很可能会忍不住大声谴责他。我真希望有
机会能帮帮露西亚。
感恩节前夕听说露西亚要去看她爸爸，我正好没
事，心中好奇，便征求她的同意去见一回流浪汉，我还
特意带了一打无酒精啤酒。
那是一个不错的好天气，在露西亚每次和她爸爸
见面的老地方我第一次见到了他，那个身高六尺的流浪
汉。
他坐在公园门前的一张木椅上仿佛在闭目养神，
秋日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空隙斑驳地撒在他身上、脸
上。一个小型收音机里正播放着音乐。听见我们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