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8 - 洛城作家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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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回武汉后才发现骨头没接好，又重新拉断再 餐，尝到国外人吃的食物。妈妈后来去北京拜望周
次接上，经受了又一次痛苦折磨。文革中找医生不 而复先生，他非常高兴，赠送他写的书和墨迹。我
易，后来经过邻居一位老司机的按摩，（他非常精 这才知道他不仅是著作家，书法也独具一格，在国
通人体穴位）几个月后，父亲的肘臂渐渐恢复，但 际上也尽力宣扬中国书法艺术，“翰墨传友情”，
左手尺骨神经损伤已经无法恢复，无名指和小指不 把中国的诗画碑文介绍给全世界。而今这些珍贵的
能伸直。父亲说，幸亏是左手，老天让他可以用右 赠书和书法墨宝也带到了美国被悉心珍藏。
手写字！妈妈在经历这些事情时，始终没有在人前 妈妈的《我爱虎岗》书中，留下了和姚雪垠老
落泪。内心的痛苦隐忍，是多么不易。 师，周而复老师的合影照片，看着这些值得纪念
人 妈妈后来被调去咸宁茶场五七干校。在那里， 的照片，倍感珍贵！而另一张照片是台湾著名导演
间 遇到著名作家姚雪垠。姚雪垠先生是中国有名的老 李行来洛杉矶时，和爸妈及凡立阿姨（他也是当年
作家，著名的《李自成》长篇历史小说受到海内外 的同学）的照片。李行导演是妈妈当年苏州国立社
冷 读者的喜爱。被公认为是“五四”以来长篇历史小 会教育学院的同学。文革后国内引进的第一部电影
暖 说领域的填补空白之作，在历史文学发展史上具有 “汪洋中的一只船”就是由李行执导的。这位事业
里程碑的意义。也就是因为这本书，曾被划为右派 有成的名导演，不忘当年的老师和同学。每次来洛
的姚师(妈妈这样称呼他)在文革中被下放到咸宁茶 杉矶看望女儿时都要来看望师长学姐。和我爸爸妈
第 场的五七干校，在茶场做专职工具杂物保管。和妈 妈聊天，一起聚餐。他和蔼的面容，谦虚的样子让
三 妈当时在一起接受劳动改造。妈妈非常爱戴姚雪 我们难忘。这位和妈妈同窗的李行毕业后去台湾，
十
三 垠老师，尊重和关心他，常常不顾牵连地为他补衣 他在影视艺术中成就卓越非凡，是华人在亚裔影视
期
袜，偷偷照顾他。后来姚雪垠老师回城做了湖北省 界的精英。可惜他不久前也离世了，当时看到这消
文联主席，在毛泽东、邓小平等关注批示和讲话 息我不敢告诉病中的妈妈。而今愿他们学友能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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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姚雪垠先生回到北京，完成他的巨作《李自 堂相聚！
成》。1981年，妈妈去北京拜访姚雪垠老师，他非 妈妈来美国初期，因为没有身份（等待绿卡排
常高兴，珍惜友情和念旧的姚雪垠老师，赠给妈妈 期），在一家台湾来的夫妇家带小孩。这家夫妻
他亲手书写的诗：“又是一年辞旧岁，银灯白发醉 忙于打拼事业。他们的小孩在“李妈妈”爱的呵护
颜红。幸无每饭三遗矢，尚有平生百练功；手底横 下，健康成长。原本不爱说话的孩子，在妈妈的引
斜蝇首字，心头起伏马蹄风；更深常伴荒鸡舞，寒 导启发下，慢慢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现今这个叫
夜熟闻江上钟。”姚雪垠老师送给妈妈的这份珍贵 吉米的小孩长大成人，事业非常成功，每年都会来
礼物，被我们带到美国珍惜珍藏！ 看望妈妈。
文革中，我家还经历了另一个故事。作家周而 在妈妈的追思会上，吉米送来美丽的兰花
复先生以他著名的长篇小说《上海的早晨》享誉中 盆：“谢谢李妈妈抚我、育我之恩！”
外。曾多次代表中国文化部出访欧洲国家，担任过 初来美国艰难的那些年，妈妈也得以利用休息
访问日本友好使者。而在林彪913事件后和四人帮 时间写下了不少文章。常常在《世界日报》上刊
垮台前，不得已悄悄离开北京，在武汉的朋友介绍 登，而后结识了不少文友，加入了北美作家协会，
下，认识了我爸爸妈妈。我们家当时刚从农村回武 被推选为理事，热心为协会做了不少工作，也介绍
汉，因为“落实政策”分配到一个小房间，爸爸妈 不少文友加入协会。
妈让周先生住在这个小房间里。在这小小的自由空 妈妈一生中养育了四个孩子。我自己在生头胎
间，周而复先生得以静下来，写他想写的文章。这 孩子时，产程经历了十多个小时，非常痛苦地体
小房间离我们全家挤住的房子约二里路。爸爸妈妈 验到做母亲的艰辛。妈妈赶去医院看我，高兴地看
会去和他聊聊天，我也常常为他送些吃的去。直到 到我们家第三代出生。躺在床上的我看到妈妈就想
四人帮倒台，政局变化，他才匆匆离开武汉。临走 哭，说生孩子这么痛苦，你为什么要生四个?妈妈
前，请我们全家去武汉“冠生园”唯一的西餐厅吃 笑着安慰我说，再生第二个就不会这么痛了。我说
了一顿西餐。这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吃到的粤味西 我再不要了！（国家提倡只生一个，我也不能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