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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洛城小說》刊載丁立隆、何驥兩位作者作品。洛杉磯
編者按： 近年華人華文創作隊伍不斷發展壯大，有質量的新作不斷湧
現。希望今後有更多朋友積極創作，賜稿《洛城小說》，支持我們辦好這份刊物，同
時讓更多優秀作品被讀者認識和欣賞。

海歸 殤 ■丁立隆
之

聯邦調查局派駐洛杉磯國際機 為什麼漢語拼音和英語音標有這麼 在洛杉磯國際機場出境大廳門
場的負責人傑里是位典型的美國中 大的區別。還好區域中心早就轉來 口，童謠把余銳放下車。夫妻倆隔
年漢子，白人，絡腮鬍，大高個， 了余銳的個人資料。前幾天余銳剛 著車窗玻璃揮了揮手，就此暫別。
深棕色的皮膚，啤酒肚，走路四平 在網上訂好洛杉磯飛上海的機票， 童謠耐心地擠出了蜂窩狀的機場車
八穩。傑里是土生土長的加州人， 洛杉磯機場海關就收到聯邦調查局 流之後，大腦就迅速開始了工作。
過去一向暗地裏支持民主黨。但去 要求查扣此人的通知。傑里仔細看 她心裏默默地把這周的各項家庭瑣
年開始，他改變看法了。他逐步認 過余銳的資料。余銳是二十年前拿 事按照輕重緩急排好順序。同為北
同特朗普的新移民政策。雖然公務 著獎學金從中國到芝加哥大學讀博 大物理系的高材生和芝加哥大學的
員不能公開表達自己的政治傾向， 士的。一個學習、工作、生活在美 光學博士後，童謠的學術水平一點
【第68期】 但私下裏和同事聊天的時候，他 國二十年的深受美國政府恩典的中 都不遜色於余銳。如果不是七年前
可是從來沒有吝嗇過讚美特朗普總 國人，為什麼不好好回報美國，卻 生女兒時候她毅然從波音公司辭
刊头画： 統。來機場工作一年多來，他見證 要損害美國利益呢？傑里心裏很憤 職，現在的她應該是波音公司的頂
《篝火》 了許多移民一邊享受著美國福利， 怒。 層工程師了。看著妻子為了家庭犧
作者： 卻一邊幹著損害美國國家利益的勾 傑里和美國海關的關員在安檢 牲那麼多，余銳心裏一直很內疚，
刘晋平 當。眼前這位低著頭，流著淚的瘦 處檢查出余銳的隨身行李和身上藏 這個內疚感不停地鞭打他。他做夢
弱的中國男人又是一位這樣的“混 有 26 塊電子芯片，余銳的手提電腦 都幻想著自己能夠早日出人頭地，
美國洛杉磯華文作家協會主辦 顧問：陳殿興、于疆、張棠 蛋”。 裏面儲存有巨量的光纖通訊技術資 像那些一夜暴富的互聯網精英一
主編：陳述 副主編：黄宗之 刊頭設計、版面編輯：丁圓圓 這位傑里眼裏的“混蛋”叫余 料，裏面的內容和舉報人提供的線 樣，給妻子和孩子一個富庶無憂的
編委：王偉、夫英、王維民 網址：http://lacwa.com 銳。傑里很難用英語清晰地發出 索非常吻合。半個小時了，余銳除 家。
本期責編： 王偉 投稿郵箱：pc1430@gmail.com “余銳”這個名字。他搞不明白 了承認這些東西都是他的，其他什 童謠是位非常自律和追求完美
麼都沒有說，只是要求見律師。“見 的人。雖然是全職太太，但她卻要
求自己做到全職太太裏面最優秀的
律師？混蛋！那是 24 小時以後的事
小 姐 大 堂 弄 的 裏 位於上海的盧灣區 床，一個木製馬桶，再就是叠起來 可能在家裏洗澡，居 了！”傑里心裏又罵了一句。他走 那位。經過多年的自我磨練，她已
“吳興里”
的兩個箱子，其他也很難擺下什麼
委主任邵姐幫她事

的中心地帶。緊鄰 了，牆上釘了一排釘子，掛上了大 先聯繫了附近的環衛 出拘留室，把門鎖上，對門口的警 經從過去的依人小鳥蛻變成鋼鐵女
俠了。從上樹剪枝到獨自更換車胎；
察說：“小心點，別出岔子。”傑
著著名的淮海路， 大小小的籃子，一些生活用品就放 所，可以每天去環衛所 里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拿起內線電 從中式米飯、小炒到西方煎炸烘焙；
是典型的法租界時 在了籃子裏。剩下的東西，都送給 浴室洗澡。環衛所裏有 話把情況簡要地向分部的上司做了 從更換燈泡到獨自搭建戶外陽臺，
期留下的石庫門里 了梁阿姨，梁阿姨家擺不下的，都 不少同病相憐的人，大家也算是 匯報；然後按照案件操作程序和預 童謠都已經成為一把好手。鄰居們
弄。 送給了對門或隔壁的鄰居。鄰居們 半個夥伴，可以聊上幾句再回家。 定方案，通知各個相關部門馬上配 經常過來請她幫忙修這修那。兒子
上海舊時建築 也拿了些餅幹、捲面、毛巾這些東 弄堂裏的居民時常會差小孩每月 合下一步的行動。他必須確保沒有 的初中和女兒的小學都每年評選她
裏所謂的“里弄”， 西回贈杜小姐。 去杜小姐的樓梯間交馬桶錢。杜 更多的涉及國家安全的技術資料外 為優秀志願家長。
“里”一般是一個 第一個晚上，杜小姐側蜷在 小姐總是會給小孩一顆糖或一塊 洩。
石庫門建築群，四 床上，不時有人上下樓梯，在頭頂 餅幹，並不時地說：“幹凈的， 43 歲的余銳是中國 F 省鷺
面鄰街。而“弄” 咚咚作響。那個吊在空中的燈泡， 我洗好澡了。”而小孩們回來一 洲市人，是美國永久居民。余
則是貫穿其中的 像鐘擺一樣的來回擺動，昏黃的燈 直會給大人說杜小姐會畫畫，至 銳渾身上下，從裏到外都是學
幾條“弄堂”，連 光讓小小樓梯間更是覺得淒慘； 於畫什麼，小孩子也說不清，只 者模樣。十幾年前他和妻子童
接著四面的街道， “唉，當年搬不上鋼琴，我罵你該 是說畫媽媽抱小孩。大家想或許 謠一起在芝加哥大學拿到物理
居民們日常則穿行 死的樓梯，現在還是要感謝你給了 是杜小姐也想要個孩子吧，可這 學博士學位，又留在該校做了
於其中。原本每一 我一個住的地方。” 怎麼可能哪？ 兩年的博士後，之後受導師推
個石庫門院落是設 樓梯間本是雜物間，沒有窗 一九七八年的春天，周圍很 薦去了美國通訊行業的翹楚貝爾
計居住一戶住家。 悶熱得很，並且靠著竈間很是潮 多人陸續傳來了平反的消息。杜小 公司做高級研究員。在貝爾實驗室
如今已經是每一個 濕，晚上還有老鼠吱吱聲。這些咬 姐也去街道問了很多次。得到的答 工作的幾年，他在光纖通訊方面的
石庫門院落裏少則 牙抹淚也就熬著了，但是最急的 復是，她父親當年雖然被關押了， 專業天才嶄露頭角，連續幾年都有 從洛杉磯機場到聖地亞哥住
四五戶，多則六七 是，原來的生產組解散了，其他同 還沒有被定罪。自殺不屬於迫害。 分量很重的論文發表在國際頂尖學 處，正常時間大約兩小時四十分
戶。 事都重新分配了，唯獨她沒有安 二樓的女主人得知她去過街道後， 術雜誌上。余銳不僅專業理論深 鐘。但這個正常時間也僅僅局限於
“吳興里”在 排，沒有工作，沒有收入，就要斷 堵著樓梯間的門，大罵：“我告 厚，而且動手能力也很強，數十種 每天的凌晨那幾個小時。其他時間
租界時代也只算是 炊。杜小姐跌跌撞撞地跑了很多次 訴你，我們的房子是組織上給的， 很難操作的尖端光學儀器他基本都 這段路程就很難預計時間了。今天
市井人家的普通住 街道，無奈她的成份不好，又是殘 你想弄回去，門都沒有，你想也 很熟練地掌握了。實驗室裏負責通 他們是上午十點就從家裏出發了。
宅，所以也出不了 疾沒有單位收她。要強的她靠鄰居 不要想。”“你看看你，都活得 訊設計線路的工程師非常喜歡和他 本來余銳是叫了 Uber，但是被童
什麼“大小姐”。 前幾天送的餅幹、捲面堅持了近一 像個駱駝一樣，天天和馬桶打交 合作。但是貝爾公司人才濟濟，像 謠取消掉。她喜歡自己送丈夫去機
這“大小姐”本姓 個禮拜。口袋裏實在是只有幾角紙 道，你怎麼不識相點，死掉算了， 余銳這樣沒有背景的工程師數不勝 場，喜歡和丈夫兩人在車裏呆的這
■ 何驥
杜，因為滬語方 幣了，她那天中午躲在樓梯間裏， 你死掉了，我們這一幢房子裏的 數。如果繼續在貝爾幹下去，余銳 幾個小時。她很享受每次余銳邁進
言發音裏“杜”和 坐在床上，手裏攥著那盒小小的紅 腳踏車都有地方放了。” 真的看不到自己的未來。所以，五 機場出發廳時候回頭和她招手告別
“大”完全相同。 絲絨袋子，嘴裏念叨著 ： “寬恕我， 快五十歲的杜小姐顫動著嘴 年前他離開貝爾公司，轉而到南加 的那個瞬間。每次這樣的揮手，總
而大家一直喊“大 我要對不起你了，寬恕我。” 唇，半天才說了一句：“我不可 州一家比貝爾公司小很多但研發實 是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大三那年自
小姐”卻有著另一 這時居委主任邵姐走進了竈 以自己去死的。”倒是梁阿姨跑 力很強的公司任職。一家人也從東 己到余銳老家玩的情景。當時她獨
種味道。 間，一把拉開移門；“你曉得嗎？ 出來將二樓的女主人罵了回去。 部遷到西海岸的聖地亞哥。 自從北京坐了三十多個小時的火車
大小姐其實是一位滿頭白髮 今天中午倒馬桶的蘇北老太中風 雖然跑了幾次街道沒有結果，但 剛才過安檢的時候，余銳的心 到鷺洲，出了火車站，就遠遠地看
的老太太了。具體多大年紀並沒有 了，現在人躺在醫院裏，就算救過 是街道裏的老主任還是在退休前 就一直懸在半空。他在排隊的時 見余銳站在不知哪裏搬來的木箱子
人在意過，自從三十多歲起，大小 來也是半身不遂了。我們覺得這個 幫她爭取到了一份每月十五元的 候，就發現站在安檢 X 光機後面的 上，使勁地向他揮手。這一幕經常
姐就是一個“九十度的人”。九十 工作一天也不能缺人，雖然臟了 補貼。 幾位大漢一直盯著自己。他故作坦 在她的腦海裏回放著。這也是每次
度是說她的腰已經彎成了九十度， 點，但是每天也就忙一個上午，畢 “倒馬 桶的大小 姐”，這 然，但內心還是非常緊張。這次是 兩人吵架都是童謠先求和的原因。
走路時幾乎是要葡匐在地。因為這 竟有份收入。革命工作，不分貴賤 一倒就是三十年，轉眼已經是 孤註一擲，把所有的公司的最重要 南加州的氣候很宜人，雖然是
個原因很多年紀小的孩子都怕她， 啊。” 一九九六年了。一樓的梁阿姨和 的知識產權資料都帶上了。前幾次 早春二月，但是車外的氣溫也有華
遠遠躲著她。甚至一些年輕人也遠 當時的石庫門房子是沒有抽 她丈夫董師傅都相繼去世了。二 回中國，他的電腦裏也存有一些資 氏六十多度。但童謠這部開了八、
遠地轉過頭去，繞開她。當然還有 水馬桶的，雖然就近都有公廁，但 樓的兩間房，由原來的三口人， 料，但都沒有被要求開機檢查。而 九年的豐田轎車，空調已經壞了好
一個原因就是大小姐的“工作”， 是公廁晚上要關門，況且人多，還 變成了五口人，女主人中風了， 且作為科學家，自己的電腦裏面存 長時間了。她一直拖著沒去修。兒
說起來大小姐並沒有什麼正式的工 要排隊，所以幾乎每家都有一個馬 每天要靠兒子背下樓梯去曬太陽， 有一些學術資料是很正常的啊。他 子經常抱怨車內有股黴味。她把車
作，唯一的收入是為弄堂裏的居民 桶，木質、有蓋。一般都擺在房間 晚上也常常聽到二樓的媳婦大聲 不停地安慰自己。雖然他很清楚， 窗搖下一個縫，馬上感覺到一股涼
倒馬桶，換取每戶每月的一點費 的角落。單獨放一屋是不可能的， 罵著公公婆婆。 沒有公司的授權和政府相關部門的 意直接浸入心肺。她一隻手摸到一
用。 於是馬桶便和餐桌、碗櫃、睡床同 杜小姐快七十了，頭髮已經 審核，他是無權把公司的核心技術 瓶礦泉水，剛用牙齒咬開瓶蓋，電
弄堂裏的老人時常會說起大 居一室。考究點的拉一條布簾擋一 全白，臉上爬滿了皺紋。背更彎 資料存在自己的私人電腦裏面，並 話就響了。電話是余銳打的。每次
小姐的一些身世。 下，以免一人方便時，家裏其他成 了，彎成了九十度，眼睛由於青光 且帶出國境。當初入職的時候，公 余銳出差，他都會在登機前和到達
大小姐一家原本是住在不遠 員的尷尬。其實當時的人們也習以 眼加重，眼睛裏是混沌不堪的眼 司老板一再要求他承諾自己的忠 目的地後打個電話或者發個短信給
的霞飛路的“花園洋房”裏，父親 為常了。 瞳。已經看不清五米外的人臉了， 誠。工作期間，所有的有可能接觸 童謠，報個平安。但今天才分開半
在解放前是一家不大不小的印刷作 每天早上主婦們第一件事便 自從梁阿姨去世後，杜小姐也變 到公司技術資料的職員都要和公司 個小時，余銳就打電話過來，難道
坊老板。工友們都稱呼“杜老板”， 是將馬桶提去弄堂裏的倒糞站，倒 得很少和人說話了。弄堂裏的老 簽署保密協議。但人還是會變的， 是忘記什麼東西啦？童謠按下耳
而她自然就是“杜小姐”。母親在 了馬桶，用邊上的水管沖洗一下， 人也去世不少，當年跟在她身後 在功利面前，很多人願意選擇鋌而 機，就聽到余銳含含糊糊的聲音。
日本投降那年得病去世了，而父親 還要用竹帚和水將馬桶刷幹凈。這 喊的小孩都已經長大成年，沒有 走險，何況自己後面還有一個世界 他說他拿了童謠的手提電腦，忘記
也沒有續弦。杜小姐洋學堂畢業 樣的活兒很多主婦不願意幹，於是 人再會去在意她，偶然哪家的兒 上最強有力的後盾。余銳一直以來 事先和她說了。還沒等她反應過
後，正準備隨一位教授女兒結伴去 每個里弄裏都有一個倒馬桶的工 子領回女朋友，在弄堂裏遇見她， 都不是一個敢冒險的人，他承認是 來，他就說要過安檢了，急匆匆地
美國繼續求學，怎奈杜老板心裏百 作，即將家裏的馬桶承包給他倒。 往往會驚訝一聲：“哎呀，怎麼這 老同學葉濤說的話給了自己勇氣： 掛了電話。童謠覺得有點莫名其
般不捨，事情也就拖了下來。 每天早上只要把馬桶放在門口，待 個老太婆嘎嚇人的啊！”“沒事， 你身後是祖國！但是，當那個大高 妙。自己的手提電腦已經好幾年都
…… 倒馬桶的人推著平板車過來，將馬 就是個倒馬桶的。” 個白人從他的外套裏面掏出那 26 個 沒有用了，平時都是用手機上網購
那場噩夢般的批鬥會已經過 桶帶走，倒好，洗刷幹凈，再放回 杜小姐照樣每天推著馬桶車， 電子芯片的時候，他一下子精神崩 物，繳費什麼的。自己的電腦裏面
去一個月了。杜小姐自從那天被打 門口。每月也就一，兩塊錢的費 只是起來更早了，因為她走的更 潰了。這 26 個芯片，是他自己利 沒什麼東西，老公怎麼會帶上它？
斷腰後，已經在這病房躺了足足 用。即便這樣，也只有少數人家會 慢了，幾乎是一步一挪。 用周末時間到加州理工的光電實驗 難道是懷疑自己有外遇，想從電腦
三十天，終於可以出院了，但是杜 出得起這個錢，畢竟當時工資也不 這年秋天國慶節後，發生了 室私自仿照公司的最新成果。他解 裏面找出什麼蛛絲馬跡來？她苦笑
小姐的腰卻再也直不起來了，如同 過三十、五十的。 兩件事。 釋這些芯片只是普通的教學資料， 著搖了搖頭，腳下加大了油門。車
在做六十度鞠躬一樣的姿勢。同一 杜小姐心裏是不願意幹的， 第一件事是“吳興里”要拆 他只是到中國講學，順便提供一些 子進入自己熟悉的街道的時候，已
天一起入院的那個壞分子，前幾天 但是眼下又有什麼辦法，要活下去 遷了，動遷的碩大通知，貼到了弄 過時的模型。但是，幾個大漢似乎 經是下午四點半多了。倆個孩子都
出院回家後自盡了。 就要有收入。 堂的牆上，每一戶人家都很興奮， 早有預知一樣，根本不容他解釋就 在學校上課外班，要六點才放學。
在醫院住了一個月後，梁阿 第二天早上，蘇北老太那個 人們紛紛討論著這下可以住進公 把他帶到了這間工作室。聽到那位 童謠決定先回家做好晚飯再去接孩
姨的老公董師傅，借了輛三輪車把 放馬桶的推車鈴鐺又響了起來。杜 寓房了，要告別馬桶了。又計算 叫傑里的探員的自我介紹，余銳知 子。她把車子在家門口停好，剛下
杜小姐接回了家。這次的“家”其 小姐穿著藍布工作服弓著背低著 著可以得到多少動遷款，或者可 道自己原來早就被聯邦調查局盯上 車要鎖車門的時候，馬路對面的一
實是一樓通向二樓的樓梯底下的狹 頭，一步一滑地推著車，把一個一 以分到多少套房子。但都是彼此 了，絕望的淚水瞬間湧了出來。 輛黑色越野車裏跳出兩個白人。他
長空間。寬不過一米多點。長有近 個馬桶提到車上，放滿七，八個 幾十年的老街坊，對於突然要來 健川弘二早上八點就和自己的 們快速走向她，其中一人還朝她豎
三米，有一半的地方高度不足站直 後，朝著倒糞站吃力地走去，木頭 的變故，欣喜中多少有點失落。 搭檔李伯文到了機場出境大廳。兩 起右手，要她停下，嘴裏還大聲地
一個人。當然沒有窗，唯一的一個 的推車很不聽使喚，執拗地左右晃 第二件事是一天早上九點多 人分別站在一東一西不引人註目 說到：“是童謠女士嗎？請留步。
門洞，開在公共竈間。董師傅找來 動。二樓的那家女主探出頭，大聲 了，馬桶還是放在門口。這時傳 的位置，目不轉睛地盯著出境的人 我們是聯邦調查局的。”
一個同事，拿了一些木料。兩個男 喊著：“快來看嘔！資本家大小姐 來一個消息，杜小姐死了。 群。他們的上衣口袋裏面都各自有 ……
人在弄堂裏忙了一下午，幫這個門 倒馬桶嘍！倒馬桶的大小姐，哈哈 早上梁阿姨的女孩去叫她， 一張余銳的正面照。四個小時後， （本文節選自《鳳凰西飛》）
洞做了扇門。門是移門，公共竈間 哈，你的洋裝哪？你還戴什麼口罩 發現她已經去世了。 兩人一前一後排在了余銳過安檢的
和樓梯間的空間都實在是太小了， 啊？好好聞聞味道。”於是一群小 隊伍後面。看到余銳被海關帶走， 作者簡介 : 丁立隆，美國洛杉磯
容不得一扇打開的門 孩就開始跟著叫“大小姐，倒馬桶 作者簡介 : 何驥，文化藝術策展 他們都不易覺察地鬆了口氣。健川 華文作家協會會員，自上世紀九十年代
了。樓梯間裏唯一的一 的大小姐。” 人 ，美國洛杉磯華文作家協會會員， 過了安檢，掏出手機，發了一個短 陸續在中國和海外的期刊、新媒體等發
盞燈也被修好了。杜小 杜小姐流著淚幹完了第一天。 美國雕龍詩社會員，目前正沈浸於現 信，就提著自己簡單的行李朝飛往 表詩歌、散文和小說，出版有長篇譯著
姐的家除了一張小 好在考慮到她的居住條件實在是不 代詩和小說的創作樂趣之中。 東京的登機口走去。 《華南客家十五年》。

文稿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文責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