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7 - 读者201801

人 生 · 大 宬

在我们去打酱油的那条路上 特意绕远点，到饼干厂旁边的
杂咸铺去——为了尽情地呼吸
◉陈思叧 从饼干厂飘出来的芬芳⃞
饼干厂华丽的芬芳与杂咸
说到打酱油，那曾是我们 都喊她‚三姨‛⃞而我打交道 铺酸涩清寒的气质，其对比宛
的日常工作⃞ 的那个杂咸铺老板却是一个脸 如唐肥与宋瘦⃞饼干厂像交响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每个 色阴沉的老头，记忆中他从没 乐，杂咸店像⃣二泉映月⃤⃞
孩子都干过⃞家里做菜要用酱 开口说过话，只听家里的长辈 哎，不，饼干厂的芬芳不能形
油，下面条要用芝麻酱，早餐 叫他‚铜锣伯‛，但以我们几 容也无须形容——体会太深，
要吃下粥菜，都要派孩子到杂 分酱油钱的交情，也没到需要 比喻反而显得玄虚⃞‚饼干
咸铺走一趟⃞ 开口交谈的程度⃞ 厂‛三个字不是名词，而是形
打酱油有两种规格，一是 如果我和小夏走出各自的 容词⃞传说中的‚流淌着奶和
用瓶，一是用碟⃞用碟的几分 巷子，我们可能会在大街上相 蜜之地‛，也许就是饼干厂⃞
钱就够了，用瓶的则要两毛 遇⃞我们很可能在大街上义井 和饼干厂一样华丽的地
钱⃞两毛钱里，一毛八分钱用 巷口的饼干厂门口相遇⃞因 方，是冰室⃞冰室的芬芳与饼
于打酱油，剩下两分钱买一颗 为，彼时有些孩子打酱油时会 干厂的又有不同，除了它们适
糖，神不知鬼不觉地吃掉⃞这
是儿童打酱油业的潜规则⃞
打芝麻酱又不同⃞装芝麻
酱的不是瓮，而是玻璃缸⃞上
面盖着的也不是木板，而是大
玻璃片⃞通体透明的玻璃缸，
体现了老板对芝麻酱本身的信
心：其姿色和形态确实值得展
露，膏油滑腻的样子总能让人
产生通感⃞所以打芝麻酱的小
孩，碟子里盛着五分钱的芝麻
酱，回到家里，一般只剩下三
分钱的，有两分钱的在路上被
舔进肚子了⃞这是儿童打芝麻
酱业的潜规则⃞
这些都是我和小夏在这个
人到中年的秋天里，共同回忆
起来的⃞但小夏记得的比我
多⃞她早慧，五官开放程度更
充分，听到⃝看到⃝感到的比
普通的小孩多⃞
小时候，我们俩分头居于
一条街南北两端的两条巷子
里，两条巷子里各有一个杂咸
铺⃞小夏打交道的杂咸铺老板
是一个热情而瘦的女人，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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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