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6 - 读者201801

人 物 · 人 物

下来，有时塞进门缝里，内容 人⃞ 一碗面条⃞这就是我们唯一一
多为戏谑性的，我也并不跟他 锺书搬到曹觐虞房间后， 次在北京的旅游⃞老许说：
较真儿⃞ 我才对他的读书方法有所了 ‚咱们够浪漫了⃞‛又戏称我们
后来，我宿舍对面房间的 解⃞他是一个礼拜读中文书， 是‚三剑客‛⃞大概是头一年
一位同学搬走，锺书就搬下来 一个礼拜读英文书⃞每到礼拜 才看了⃣三剑客⃤的电影，因
与他的老乡在同一宿舍住下 六，他就把读过的书整理好， 此想起了这个绰号⃞以后老许
来⃞我们经常能听到他与这位 写笔记，然后抱上一大堆书到 就经常提起‚三剑客‛，也常
老乡吵嘴⃞吵完后，他又嘻嘻 图 书 馆 去 还 ， 再 抱 一 堆 回 提起香山的那个浪漫之夜⃞回
哈哈的，那位老乡也很宽容， 来⃞他的中文笔记是用学校 首往事，过去已近 70 年了，
并不跟他翻脸⃞ 印 的 十 六 开 毛 边 纸 直 行 簿 老许也已经去世十几年了⃞
二 记，读外文书的笔记是用一 1982 年他从美国回来约我到
‚九一八‛以后，淞沪抗 般的练习本记的⃞他一直都 北京聚会，我因得请一个礼拜
战开始，日军侵入上海⃞苏州 是这样的习惯，看完书立即写 假，而老许只能在北京待几
东吴大学等校停课，许多学生 笔记⃞他的大作⃣谈艺录⃤和 天，所以没有去成⃞老许到北
转入北京各大学继续上学⃞我 ⃣管锥编⃤都是在这个时期就 京本来想重温香山浪漫之游的
们班有位女同学名叫蒋恩钿， 打了基础的⃞ 梦，也落空了⃞锺书请他吃了
是苏州人⃞她比较活泼，见了 三 一顿饭，他还有许多其他应
大家总是笑嘻嘻的⃞那时，女 1932 年的一天，许振德 酬，也没再见面就走了⃞
同学一般很少跟男同学说话， 找了一位他熟悉的人来给我们 1932 年 5 月初，学校里
她是见谁都说话⃞有一天，她 3 个人照了一张相，那是我们 忽然召开紧急大会，说‚梅校
带来一位女伴⃞锺书告诉我那 3 个人在一起的唯一一张合 长有重要报告‛⃞会上，梅校
个女同学是从东吴大学来的， 影⃞ 长说：‚接到上级的紧急通
和蒋恩钿是中学同学，现在就 1933 年 春 假 的 一 个 下 知，昨日我国和日本的谈判已
住在蒋恩钿的房间里⃞这位女 午，许振德来找我们一块儿去 经破裂，决定打仗⃞跟日本人
同学后来跟我们在一个班上 逛颐和园⃞我们步行到了颐和 在北平打仗，我们要坚守北
课，她就是杨季康⃞她要补习 园，看见有几头毛驴⃞许振德 平，所以学校要停课疏散学
法语⃞蒋恩钿介绍钱锺书给杨 说：‚咱们骑毛驴去碧云寺逛 生⃞‛于是，散会之后，新大
季康补课，他们俩就有了交 逛吧⃞‛锺书和我都没骑过毛 楼宿舍外突然间来了许多小汽
往⃞ 驴，我们俩战战兢兢地骑上 车和三轮车，大家就纷纷离校
锺书用英文写了一篇⃣论 去，由驴夫牵着到了碧云寺⃞ 了⃞后来才知道这原来是国民
实验主义⃤的论文⃞我当时正 在碧云寺转了一小圈，老许提 党政府的一个骗局，他们害怕
在练习打字，他就要我替他把 议去香山玩，于是我们就顺便 大学生反对卖国的⃣何梅协
文章打出来⃞哲学系给高年级 游了香山⃞还想到八大处，可 定⃤，闹学潮⃞
学生开讨论会，教师和学生都 是到了卧佛寺，时间已经不早 我的大学生活就这样在动
参加⃞每次开会时冯友兰院长 了，就又返回香山⃞在香山到 乱中马马虎虎地结束了⃞我们
都派他的秘书李先生来请锺书 处乱转了一下，走到香山大饭 的毕业很凄凉，连毕业典礼都
参加⃞每次开完会，锺书都十 店，老许说：‚咱们今天浪漫 没举行，大家就作鸟兽散了⃞
分得意，因为他总是‚舌战群 一下吧！‛就去香山饭店住了 我与钱锺书朝夕相处的日子就
儒‛，每战必胜⃞他告诉我开 一夜⃞那时候好像在香山饭店 这样一去不复返了⃞
会时的情况，什么人发言，他 住一个大房间只要两块钱，但 （集贤宾摘自陕西人民出版
跟什么人辩论了⃞就我所知， 是要吃饭，3 个人带的钱就不 社⃣和钱锺书同学的日子⃤一
享受这份殊荣的，只有锺书一 够了，只好每人花两毛钱吃了 书，本刊节选，刘程民图）

读 者 15
201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