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20 - 弘一大師傳_電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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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另一個寺,又是他的安身立命之處了。這正是「處處無家處
處家」的態度,從未掛心於死後沒有哀榮,生前沒有場面。
一個出了家的人,一旦為家忙,釋迦佛能說什麼呢?弘公似乎
註定他流浪式的命運,他在牯嶺幾個大寺裡,都參些日子,在殘冬
酷寒以前,便再度回到杭州;這一次回杭州來,不是住在西湖招賢
寺了,而是住在一個從沒有住過的杭州清波門外城隍山常寂光寺。
一到那裡,便是「閉關」。這「閉關」呢,在實質上,也與一般比
丘的關期不同,弘公閉關,只等於嚴律自己刻苦追求佛道而已。只
要有緣遷單他處,他便隨緣而去,並不因關期的限制,流作以寺為
家。
照道理,他住到招賢寺不是更好嗎,那裡是他的老友弘傘法師
的寺。但是他不,他是一個雲遊的沙門,但又不同於一般雲遊的沙
門;他處處閉關,但又不同於一般人的閉關;他有一種自己的學佛
原則,使他形成一個性格突出與眾不同的典型比丘,使他成為每個
在家居士、出家比丘所崇敬與參學的榜樣;便因這樣,使僧界在那
一度時間內,發生了心理上的清涼作用,使比丘的凡夫情境,頓時
放下許多,即使一千年後,有人讀到他的傳記,研究過他的事跡,
也會使「懦夫立、貪夫廉」;在比丘而言,更待何說?
弘一與弘傘兩位法師,連袂回到杭州,這時剛逢革命軍北上,
中國國民黨內部潛伏著相對的勢力,「清黨」的行動在若有若無間
醞釀。也正為「革命」這兩個新鮮字,曾使中國人獲得自由,年輕
人獲得理想;在北方,基督將軍馮玉祥見廟便拆,見佛像便毀;黨
內激烈份子,見和尚便要勒令還俗,見到寺廟,要改做學校、工
廠,見了有香火的地方便說是迷信,也從這時開端。
這正如「自由、自由!有許多罪惡,都假汝之名以行」一樣,
「革命」被廉價的利用,這兩個字變成雙鋒的利刃,一面剷除罪
惡,一面錯斲真理。
於是,在不明原委之下,「消滅佛教」的議論,在江浙兩地囂
張。
這時候,滅佛教、驅僧尼、辦學堂的高論,一旦從知識份子的
嘴裡吐出來,從官府的衙門裡發出佈告,可糟了,使滬杭兩地的佛
教界,突然像著了火一樣緊張起來,這關乎佛徒全體的命運,如果
一旦由當權者幹下來,少不得「三武一宗」的災難重演。因此,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