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8 - 洛城作家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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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毕业后学生叫我先生。人家问什么,我就尽我所能把
“没错。”和平笑着问:“哎,对了,你现在又 我所知道的讲给他们听。你还别说,我的课还真把学
怎么样?” 生们给吸引住了。他们都很恭敬地叫我罗老师。至此
“我嘛,留校呗,学校瞧我老实,又是系里的骨 我才有了一些满足感。
干,就把我给留下了。” 罗冀打着哈哈说。 “哎,我说你那帮学生现在怎么样了?”这时,
“您是骨干?假的吧!” 和平开玩笑地问。 从旁边传来和平的问话声,打断了罗冀的思路。
“可他们是这么说的。” 罗冀一脸正经地说。 “还行,我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呗,反正我是
“得了吧,您不知道是把系里的谁抹擦好了 现兑现卖。不过教了这一年多好多了,我也逐渐有些
呢。” 和平笑着说。 经验了。甭说我,你们那儿呢?我是指,你们电影学
“我能抹擦谁呀。” 罗冀忙辩解道。 院那边呢?” 罗冀又问。
与和平的这一席话,使罗冀又陷入沉思。他想, “我经常去,还凑合吧。在那儿,关键是考上,
还不是当时的系主任成之教授特别器重我,跟他合作 一但考上了,就毕业了。您瞧这些阿猫啊狗的,没考
了有关大会堂的许多窗帘、沙发及靠垫的图案更新和 上之前,这个钻呀,废寝忘食的。一但考上了,就不
设计。那时正值毕业创作阶段,成先生选中了我, 是他了。瞎谈乱爱,学什么学呀,反正我是毕业了,
叫我进行设计创作。说是以毕业创作代设计,我给他 管不着。我现在是广西厂的美工了。”和平答道。
设计了几幅,老先生十分欢喜,他力主我留下。别人 “就说走后门吧,”罗冀接着说:“就看你有没
碍于尊重他,就没话可说了。可是不巧,我刚留下, 有这个道行。比如我们学院,大都是学院子弟,像我
成老生生就突发脑溢血一命呜呼了。我虽然留校了, 们七七级还好,文革十年,这么长时间没有招生,能
可后台没了,新上任的系主任温合跟我不对付。一留 上来的还都是凭着真本事,就算有些走后门的,那也
校,就叫我和关明负责染织工作室。当时留校的老 是有些真家活儿。可再往下就不行了。那可真是:黄
师,谁不愿意教学生上课呢。将来评职称,有教学经 鼠狼下耗子~一窝儿不如一窝儿了。”
验,那多好呀。没成想叫我一进来就管工作室,这不 罗冀跟和平侃的热闹,一看表说:“哎哟,都快
等于是半个工人吗?我想不通,不好好工作,三天两 六点了。咱们甭侃了,有时间到我学院去。”说着他
头请病假,不上班。后来系书记陈兵给我做工作,他 二人便分手了。
说:“你是愿意留下来给教授当催辈儿,还是在工作 罗冀在职工夜大上课上到十点,晚上他临时在工
室独当一面?”我一时给弄懵了,无言以对。他又接 作室勉强凑合了一宿。
着说:“搞教学也得有一门手艺,那些只会画画,对 第二天早上,罗冀一觉醒来,看了看表己经是八
工艺什么都不懂,成什么样子了。你不要忘了,我们 点多了。就连忙爬起来,叠好被子刷牙洗脸一切都收
是工艺美术学院,要把工艺放在前面。不然的话,我 拾好。正在这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原来是关明。
们叫美术学院好了。所以说,搞教学还是得要有一门 “老兄您好!”关明笑着说。
技术。在工作室,你可以把过去老师课堂上教的,都 关明,三十来岁,比罗冀小一岁,个儿不高,一
实践一下。比如印染、蜡染等。将来成为专业人员, 米六五。对于男人来说算是小个儿,留一个爬爬头
你会的别的老师不会,将来他们都得求你。在工作室 儿,脸色白里发黄,好像有什么病。其实什么病都没
一样算教龄,一样评职称,何乐而不为呢?” 有,脸上总是笑眯眯的。表面看起来,他为人忠厚。
就这么着,我留校了。我的职称是染织系工作室 那只是对一般不了解他的人而言,所谓忠厚老实是给
助教。我和关明两个人由我负责。 别人看的。其实,他鬼着呢,这工艺美院谁怎么回事
这个工作室不大,有一百多平米。两个屋子,一 他都门儿清。他来这个学院还真不容易。他的父亲是
大一小,大屋有两个宽一米、长五米的印染工作台 陶瓷系副教授叫关岳衡,文革被人陷害,本来他是个
板,一左一右,中间相隔二米。靠墙放着几个架子, 肺结核病的患者,可是学院里一帮坏头头,非说他是
上面是印染用的染化料。台板后放着烘干机。进门左 反革命特务份子,几次批斗,把老人折腾的一遛够。
侧,是一个长型洗手池,用来洗工具用的,里屋有一 老人受不了这个罪,就上吊自杀了。母亲文汶原是在
台废弃不用的转移印花机,上面堆了许多印花框,余 我们系里的印染工艺师,可她的出身听人说是皇族,
下靠窗户是写字台和几张椅子。靠墙放了一张床,留 谁都不知道,平时每天来系里,就在系办公室的长桌
在中午休息。我留校后,系里先后让我去江苏南通兰 上一坐,低下头看书。那书就是毛选,一句话也不
印花布厂学习,之后又在北京手帕厂学习近半年,回 说。打倒四人帮以后,准备让她退休,但老人说:
洛 来后不久,就开始上课。因为我学的工艺别的老师都 “让我退休有个条件,那就是要叫我儿子来咱们系
城 不会,他们只会画而不懂工艺,只有我一门灵,给学 我才能退。”其实关明不是她的儿子,是关岳衡抱
作 生上课,是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毕业前我是学生, 来的。老人退休时关明是在北京染料厂,老人受罪儿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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