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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 了自己的那顆假牙。於是，他拿著螺絲刀衝過去，
他想用螺絲刀把假牙撥出來。這時候，在不遠處溜
■王傳利 達的幾個人呼啦一下子把他團團圍住。
就是他！
就是他！三天了，他一直在這裡轉來轉去的。
周桑離開居酒屋的時候，酒勁上了頭，腳下有 看！螺絲刀！作案工具！鐵證如山！
點發飄。 這時有兩個警察走過來。外國人？有外國人登
走進本町小街，周桑突然發現自己迷路了。這 陸證嗎？一個警察走近周桑問。
時太陽已經沉向西邊，四周變得昏暗起來。站在本 周桑拿出錢包，抽出登陸證遞給警察。周桑的
町小街的中央，周桑轉了三百六十度。這是哪裡？ 錢包鼓鼓的，裡邊裝了很厚的一疊日元，更加引起
阿啾！猛然間，他打了一個噴嚏。這聲音太大 了周圍人的注意。你在這裏幹什麼？為什麼還拿著
了，住在本町小街的幾家住戶有人透過玻璃窗向外 螺絲刀？警察問。
看。一個噴嚏過後，周桑覺得嘴裡少了點東西，牙 周桑拿著假牙讓警察看。警察說，找假牙用眼
床的某一個地方有點空蕩蕩的。不好，打噴嚏的時 睛，不用螺絲刀。你如何解釋？
候假牙飛出去了。鑲這顆牙花去不少錢呢。於是， 假牙嵌在下邊的門縫裡，我用眼找到了，可是
周桑彎下腰四處尋找。 不能用眼睛把它撥出來。周桑解釋說。
天黑了，假牙又小，實在不好找。明天再說吧， 張開嘴看看。警察說。
周桑想。 周桑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有點氣憤。
第二天，周桑又順原路來到本町小街。周桑在 不過，他還是張開了嘴。警察向周桑的口腔裡看了
小街上找來找去的，引起了本町小街住戶的注意。 看，的確少了一顆牙齒。
這一天，周桑還是沒找到自己的假牙。昨天看不見 散散吧，散散吧。這位先生在找牙。他是在公
行人的小街上今天有人在溜達。 共場所做自己的事情，沒妨礙到你們。以後別疑神 刊頭畫《鼠趣》作者：聶南溪 （1934-2011）教授，當代傑
第三天，周桑又來了，還帶了一把螺絲刀。他 疑鬼的。像什麼話！ 出的美術教育家，傑出的中國書畫家。曾任湖南師範大學美術學
帶螺絲刀沒有特別的想法，只是覺得可能會有用， 周桑的火窩大了，又沒處發洩，他看了看手裡 院院長，湖南省美術家協會副主席，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等職。 第四期
所以就帶在身邊。當時在哪裡、朝哪個方向打的噴 的螺絲刀，於是舉起來，踏著進行曲的步點，一邊 代表作有《藏女》、《趕場去》、《苗歌》、《品優圖》等。
2011 年在美國洛杉磯舉辦《著名書畫大師聶南溪教授藝術成就
嚏呢？周桑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他能回憶起來 走一邊唱起一首老歌：大刀向 --- 鬼子們的頭上砍 展》。作品被中國美術館、人民大會堂、釣魚台國賓館、美國紐
的是當天喝了點酒，又迷路了。其他的事情都想不 去！ 約大都會博物館及著名畫家丁紹光、美國前任總統克林頓等收藏。
起來了。當然，丟牙的事沒忘。不然自己到這裏幹
什麼來了？就這樣尋思著，他的兩眼一直沒停著尋 作者簡介：王傳利，北美洛杉磯華文作家協會會員， 北美洛杉磯華文作家協會主辦 刊頭設計、版面編輯：丁圓圓
找。 著有短篇小說《次郎的銅像》，中篇小說《春風在 主編：陳述 顧問：陳殿興 于疆 網址：http://lacwa.com
找到了。他在一扇鐵門和門柱之間的地上看到 微笑》，紀實著作《在美國》等作品。 編委：王傳利 張棠 黃宗之 投稿郵箱：lcxslacwa@yahoo.com
成把李教授的前院收拾亁淨，將剪草機放上了小貨車 到了，老喬治所得的病，名稱是：第一個字‘h，e，
施 正要離去，忽然看見鄰居老喬治的兒子把一張單人床 床 墊 r，p，e，s ，’ 第二個字‘z，o，s，t，e，r，’你
墊放在屋前的樹下，施成想一定是等明天的垃圾車來運走。 記下來，趕緊去問問醫生，看那是什麽病。”
看起來還挺亁淨的床墊，要是買新的話也得百來塊呢，與 施成回到了診所，一個箭步衝到前台窗口，把
其讓別人拿去填坑，不如拿回家享用，肯定比自己睡了一 ■ 楊 超 寫著歪歪扭扭字母的紙條遞給了護士。
年多的鋼絲床舒服。 事不宜遲，得趕緊搬，免得被別人捷 護士顛來倒去地端詳著，終于看出名堂了，
足先得。老喬治的兒子很樂意，幫他把床墊架在小貨車上。 “哦——帶狀疱疹。”
施成駕車離開時，看到李教授正在屋內向他頻頻搖手，他 施成一屁股軟癱在沙發上，手掩著臉，大口大
一下子雙腮泛紅，聳了聳雙肩，禮貌地向他擺手致意。 口地呼著氣。
開車迎著西下的殘陽，本來是很煩人的時刻，今天施 真的是“帶狀疱疹”，這可倒霉了！這一來，
成卻感到特別開心，他得意地晃著腦袋，扯起假音唱著： 不能夠做工，哪有錢去住院；要是這病一拖下來，
“Mamma Mia……” 他來到美和燒臘店，要了一份特價晚餐： 就……手機的外殼在施成手心被掐得“嘎嘎”作響。
生煎蠔餅。一碟美餚，被他三扒兩撥，都進了“五臟廟”。 “丁零——丁零——”施成漫不經心地開手機，
把車駛入車庫停好，施成立刻把床墊靠在車邊，一陣快 有氣無力地放在耳邊，“喂——”
步跑進自己的公寓房間，逕直來到廚房，從冰箱裏取出一罐 “施成，喬治他兒子告訴我，你撿的不是他爸
啤酒。只聽“噗哧”一聲，然後是一串“咕嚕，咕嚕”。施 用的那一張，是客房更換出來的舊床墊。”李教授
成一手掐著啤酒罐，一手抄起放在門邊的棒球棒，回到了車 語氣十分肯定。
庫，舉起球棒就往床墊打。只聽“嘭”的一聲，一團塵霧噴 “真的嗎？！早知道我就不用這樣……” 施成
了出來，每打一下都要爆出一團。床墊經過十幾次的兩面敲 心頭一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喉嚨哽得說不出話
打，那塵霧才變得稀薄了。在天全暗下來之前，施成就把床 來。
墊放好，鋪上床單。他決定盡早沐浴更衣，好好享受與這床 施成依然憂心忡忡，等待著最後的判決：驗血
墊的“初夜”之美。 報告。
施成起了個大早，感到腰間不適，往鏡子看去，被一大 候診室裏只剩施成一個人，聽著牆上的掛鐘發
片潮紅的皮疹嚇愣了，除了奇癢還帶有疼痛的感覺，讓他無 一夜的床墊。他腦子裏掃描著這兩天發生的每一個細節：清 出嘀嗒聲，伴著自己的心跳，單調乏味極了。
法忍受。看著這從沒見過的怪狀，他一點都不敢怠慢，立即 理院子……喬治扔床墊……裝車……李教授搖手……啊，有 “ 你得的不是帶狀疱疹。”護士揮了揮手上的化驗單，
找家庭醫生。 了，問問李教授去。他拿起手機，才發現手機一直是關著的。 遞給施成。
幸好今天候診的人不多，才半小時他就坐進了診室。 “李教授嗎？我是……”施成話剛出腔，就被堵了回 “謝天謝地，謝菩薩，謝上帝。”施成從沙發上一蹦而
醫生看過施成一腰的丘疹，皺起了眉頭，“你對什麽東 去。 起， 又是合十禮拜，又在胸前畫十字。他緊抓住化驗單貼在
西過敏嗎？” “施成，你是怎麽回事？我都找你半天了。”李教授聲 胸前，仰頭閉目，喃喃自語。
“沒有。” 施成很了解自己身體。來美國這一年，什麽 音帶著粗粗的呼氣聲，“昨天你搬走的床墊，是幫人家扔的 “那些疹子應該是食物過敏引起的，吃點 Loratadine 就好
髒活沒幹過：牧場鏟牛糞，雞鴨場屠宰，到清理庭院，他總 吧？我看你老愛撿破爛，真害怕你是撿回家自己用呢。” 了。” 護士把處方交給施成。
是百毒不侵，從未得過皮膚病。 “我……正想問你這事。” 施成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 食物過敏？施成收起僅有片刻的笑容，剛舒展的眉心又
“你最近接觸過什麽特別的東西？”醫生對這一片帶紅 說了實話，“是拿回家了，它看上去還挺亁淨的。” 鎖緊起來。他正要拿起茶几上當天的報紙來扇風，報紙上一
褐色、伴有出血點和少量水泡的疹子，似乎有了結論，“你 “唉呀，你真糊塗。那個老喬治已經臥床幾年了，最近 個標題赫然跳出：“墨西哥灣受到嚴重汙染，貝殼類海產被
得趕緊做個血檢，很可能是‘帶狀疱疹’。” 還住了一次醫院。他用過的東西，能亁淨嗎？”李教授埋怨 感染了，特別是生蠔……”
“帶狀疱疹？”施成想起了昨晚，夢到躺在草坪上，來 起這個過度節儉到迹近吝嗇的小夥子。 又是迎面刺眼的殘陽，施成拖著疲憊的身體，帶著滿腦
了很多螞蟻…… 難道是那床墊？施成想不出比這更有可能 “那——他得的是什麽病？”施成恨不得求菩薩、求上 子的慶幸回到家門口，發現放在屋前樹下的床墊不見了。心
的嫌疑了。 帝，希望喬治只是得了普通的感冒。 想：我正要拿回去用呢，不知道哪個不勞而獲的傢伙撿便宜
深紅色的血，穿過針頭被吸進了試管。下午才有結果， 李教授答應施成，馬上去問喬治。 了。
施成只好回家等待。 這不就是一個普通的床墊嘛，還能“傳染”什麼病？有
施成無力地靠在椅背，心思總無法離開那張才陪了他 那麽嚴重嗎？施成雙眼呆呆地望著床墊，恨不得把它望出 作者簡介 : 楊超 , 北美洛杉磯作家協會理事。發表有《燒
個洞來，好看透它的五臟六腑。醫生的告誡，又在耳邊回 高香》、《炮仗花》、《外婆的十六個雞蛋》等文學作品。
名家名言 蕩：……一旦延誤治療，神經線被破壞，有可能……施成一
陣氣短，心快要跳上了喉嚨，手掌濕濕涼涼的，連腳也不
來，把床單一掀，拖起床墊出了房門，來到路邊的大樹前 《洛城小說》創刊及稿約
余華 : 一位真正的作家永遠只為內心寫作，只 聽使喚，居然也跟著輕輕地抖了起來。施成一頓腳站了起
有內心才會真實告訴他，他的自私、他的高尚是多
麼突出。內心讓他真實了解自己，一旦了解了自 放下，用手拍了拍身上衣服，一甩頭走回房間。 為了繁榮華文小說創作，向華人社會推介優秀小說作
己，也就了解了世界。 “丁零——丁零——”施成一下被驚醒了，眼睛在桌
上、床上迅速搜尋，這手機哪去了？哦，手上抓著呢！ 品，北美洛杉磯華文作家協會於 2013 年 4 月創刊《洛城小
“施成，”話筒裏傳來了李教授的聲音，“我給你問 說》專刊，每月刊出一期，當月第一個星期的周六在《中
國日報》和《台灣時報》上同時刊出。
《洛城小說》專刊開闢以下欄目：小小說和短篇、中
長篇小說的節選；小說點評與小說評論；名家名言；小說
長篇小說《迷冬》與胡發雲其人 創作小議以及小說推薦包括介紹和推薦北美洛杉磯華文作
家協會會員及海內外文友的優秀華文小說等。
■ 黃宗之 歡迎《洛城小說》專刊中有關欄目的各類稿件。小說
字數儘量不超過 2000 字為宜，其他作品不宜超過 1000 字。
來稿請附作者簡介（包括發表過哪些作品）和聯繫方式。
2013 年 1 月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長篇小說《迷冬》 到武漢市文聯文學創作所任合同制作家，後轉為專業作家
是胡發雲最新的一部力作。這部小說是作者《青春的狂歡與 至今。他於八十年代初開始發表小說、散文、隨筆、紀實 本刊編輯部有權對來稿進行編輯加工和修改。不同意修改
煉獄》三部曲的第一部，另外兩部不久亦將問世。有人將作 文學作品。他的小說《老海失蹤》、《死於合唱》和《如 者，請在文末注明。本刊採用的稿件不付稿酬。投稿郵箱：
者的這三部曲評價為具有史詩般意義的鴻篇巨製，把它與《戰 焉》深得好評，數十次獲得省、市及全國文學獎項。近年 lcxslacwa@yahoo.com.
爭與和平》等名著相提並論。儘管作者本人並沒有將沉重的 來他的文學創作，特別是中篇小說創作，引起了全國作家、
歷史畫卷刻意鋪陳開來，給它以史詩般的厚重，但我們從字 評論家及讀者的廣泛關注。 北美洛杉磯華文作家協會
裡行間仍然可以窺見它的歷史價值以及作者對歷史秉持的極 胡發雲是一位對音樂和藝術有着很深造詣的作家。從 《洛城小說》編委會
其嚴謹的紀實態度。 他的小說《迷冬》中，讀者也能領略到他多方面的才華。
小說敘述的故事發生在一九六六年冬文化大革命初始時 小說的許多章節中有大段大段的對音樂的理解和品味，有
期，為了體現當年的歷史環境，作品中大量採用了 對歌曲意涵的闡析，有對各類演奏器樂的描寫，所以作者在 間接地反映了作者自己的心聲。
當時流行的標語、口號、歌曲、紅頭文件等，對當 他選擇的敘述主體中具備有縱橫馳騁的廣闊空間。 作者在後記中還說：“我寧願國家幸，百姓幸，希望再
時的造反派和紅衛兵組織及其派別以至所發生的具 胡發雲又是一個有使命感的作家。他在小說《迷冬》一 也沒有像中國文革這樣的題材讓我寫了。我真正擔憂的是，
體事件，都採用了極為真實的紀實寫法。所以，《迷 書的後記裏，講到苦難與文學作品之間的關係，從中可以看 國家不幸，詩家也不幸。”作者的憂國憂民情懷可見一斑。
冬》無疑是一部極具歷史價值的文學作品，它記錄了那個人 到作者一以貫之的社會責任感。他提到中國古聖賢的一句話： 《青春的狂歡與煉獄》三部曲的故事已經永遠地成為歷
性扭曲的時代悲劇，揭示了我們整個民族的深沉傷痛。 “國家不幸詩家幸”。詩家所幸，是詩人能寫出國家的不幸， 史，只能載入史冊，讓後代銘記。文化大革命這樣的運動只
這部小說並沒有選擇正面切入文化大革命的浩劫，沒 引起讀者的共鳴，從而一起來改變人性，防止國家的不幸。 能發生於極端宗教狂熱的社會狀態中，但願這種極端的造神
有把那個時期的特殊歷史事件和重要人物作為故事的敘述核 如果說，文化大革命的苦難成就了作者的三部曲，那麼，我 運動在中國已經失去了它的土壤。文革給中華民族帶來的傷
心。小說僅僅圍繞著一位對文藝有天賦的中學生多多和他的 也可以說，那段苦難更成就了作者本人。因為苦難歲月雖然 害至深且鉅，信仰的破滅、道德的淪喪和文化的摧殘到了無
一家展開。多多與一群家庭背景各異的文藝青年在六六年冬 阻斷了他往常在教室裡的伏案苦讀，卻給了他寶貴的閱歷， 以復加的地步，以致我們不得不用數代人的努力來進行康復。
季組建文藝宣傳隊，並且以充滿革命激情的演出參與到那場 讓他成為了一個有才華、有思想、有獨立人格和自省精神的 所幸這一頁沉重的歷史已經翻過去了，“前事不忘，後
史無前例的革命運動中去。這群熱愛文藝的中學生青春年少， 人。 事之師”，讓我們牢記文化大革命的浩劫，認真吸取這個用
對音樂都十分癡迷，但他們那散發着青春氣息的吹拉彈唱的 胡發雲特別强調獨立人格。他在小說裡把多多籌建的文 沉重的代價得來的慘痛教訓，振衰起蔽，防止我們的國家和
狂歡卻是與血腥打殺的現實交匯在一起，展現出的是一幅血 藝宣傳隊取名為“獨立寒秋”，表明多多希望自己的演出團 民族再度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雨腥風的人間煉獄的圖畫。然而，這一切確確實實是那一代 體是一個不介於任何組織與派別的獨立宣傳隊，是一棵松，
人青春的真實寫照。 是一株梅。然而，在嚴酷的現實環境下，“獨立寒秋”最終 作者簡介： 黃宗之，北美洛杉磯華文作家協會會員，與
胡發雲是一位有深厚生活積累的高產作家。他插過隊， 還是保持不了它的獨立性，成了“屁派”的一個下屬組織。 妻子朱雪梅合著有長篇小說《陽光西海岸》《未遂的瘋狂》
1970 年回城後當過焊工、車間統計員、廠工會幹事。1984 年 雖然如此，小說通過主人公多多對“獨立人格”的頑强追求， 《破繭》和《平靜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