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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覓真愛

■劉 松

娣和傑夫是一對讓我無法 “她現在還小，她母親可以負 我說沒有，只知他買了去東部一個
姍 忘記的年輕人，尤其是珊 擔她現在的學習費用。你若只是打 城市的灰狗車票。姍娣沒有聽到傑
娣。他們從東北來。幾年前，他倆 工掙錢，要掙到何時？若是你在美 夫的留言，有點失落，知道傑夫臨
同在一個城市裏教學。不同校，但 國有一個好的前程，你的女兒不是 走時向我借了錢，馬上說：“你放
因常在一起觀摩教學而認識。 也會有好的前程嗎？” 心，他一定會還你的。他不還，我
傑夫是英文教師，帥氣的外 傑夫低下頭，沈默了一會兒說： 也會幫他還的。”
貌，加上會講流利的英語，是許多 “我何嘗不想呢，可是幾年工打下 傑夫打電話來時，姍娣和她
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姍娣也 來，我反復想自己當初對美國的期 的老公已去了外州。我問傑夫要不
水彩畫《阿壩的秋天》作者 許星威 很漂亮，高挑的身材，濃眉大眼， 望是不是太虛幻了？我離家來美， 要把他的電話號碼告訴姍娣？傑夫
黑黑的長髮在腦後紮了一條油亮亮 是不是犧牲得太多了？” 說，不用了，他會找機會聯繫姍娣。
的長辮子，無論走到那裏，都是個 看傑夫這副樣子，我有點多管 三周後，姍娣和她老公又回
引人註目的漂亮姑娘。 閑事地說：“許多人通過律師辦到 到旅館，我很納悶。一般考察團都
那時姍娣就暗戀上了傑夫。傑 了綠卡，你也可以試一試啊！有了 是來美兩周，怎麼這個局長還不回
美國洛杉磯華文作家協會主辦 【第84期】 夫超美的英文朗誦，文質彬彬的談 合法居留的身份，情況就會完全不 去？姍娣愁容滿面地說，老公不想
回去，也要留下來打工。可他肩不
吐及待人接物，無一不是她心目中
同。”
標準的完美男子。珊娣常常盼望能 “我現在只想自己是到美國來 能挑擔，手不能提籃，在國內混個
主編：陳述 副主編：黄宗之 顧問：陳殿興、張棠 見到他，哪怕是看一眼。但知道傑 勞改的。以前右派勞改，是沒有錢 局長可以，在美國打工就慘了。她
編委：王偉、夫英、王維民、李大興 刊頭設計、版面編輯：丁圓圓 夫有一個美麗的妻子，還有一個可 的。我還不錯，可以掙到一筆錢培 又問傑夫有無消息。我不忍騙她，
本期責編：夫英 投稿郵箱：pc1430@gmail.com 愛的小女兒後，在挑選男朋友時高 養女兒。你別說，有時小費好，我 把傑夫寄支票來的信封給了她。
值 得 一 個 發 的 現 重 視 傲的姍娣只好委屈自己，嫁給了一 一個月可以掙到五千。”傑夫伸出 著那長得端端正正卻過早發福的局
姍娣和老公離開了旅館。我看
手，張開五個指頭。我笑了笑，點
個還算是年輕有為的某局局長，心
塵：你好！有好一陣子 不甘情不願地做起了官太太。 點頭，不知該接什麼話。 長的背影，暗暗為他擔心。
秋 沒與你聯繫了，可一直 日子就這麼平靜地過著。 傑夫見我下班時間已到，試探 過了一個月，姍娣來了，而
在關注著你，想念著你！ 三年前，傑夫隨著出國潮飛來 著問我，今晚能否在辦公室的沙發 且明顯的消瘦了。她說老公根本不
記得，還是在北師大你攻讀 美國，想憑著自己良好的英文底子， 上將就睡一晚，這樣可以省下一天 能打工，做一天活，在家躺三天。
博士學位的時候認識你的。那時， —— 給 打打工，掙點錢，讀個碩士、博士 的房費。 叫他回去又不走。她每天都心煩意
是少君跟我說，海外作家中有個 什麼的，然後把妻女也接來美國， 我為難地說：“老板不會同意 亂，如果老公再不能好好打工，她
筆名叫秋塵的，很有潛質，值得 實現他們的美國夢。哪知來美後為 的。他們常常半夜來查房和收帳。 就要離開他，自己另外找活幹了。
關注，她正在北京。於是一次， 塵 秋 信 封 一 的 了生存，他一頭紮進餐館，錢是來 若見沙發上睡人，就麻煩了。” 但是不管找不找得到傑夫，她都要
我在北京西郊達園，請在京的華 得快些，但已經沒有精力和體力顧 留在美國。她不願
文作家和評論家一起聚會，就刻 得上念書了。 意再回去過那種平
意把你也請來了。我是專門趕到 傑夫走後，珊娣失去了偶像， 淡無味的官太太生
大門口車站來迎接你的。你給我 就像失去了魂魄，生活頓時沒有了 活。姍娣又拜托
的第一印象是敦厚壯實，運動員 生氣。費盡周折打聽了近一年，珊 我，如果有傑夫的
架勢，清秀稚嫩，書生意氣。健 娣終於得到了傑夫在美國詳細的打 消息，一定告訴
康，陽光！一見面就覺得很平和， 工地址，便也義無反顧地飛來了美 她，並留下了她自
容易親近，那紅潤的圓臉盤上， 國。終於有一天，在傑夫工作的餐 己的電話號碼。
一雙小小的眼睛總是被笑容擠成 館裏，兩位老鄉碰面了。傑夫在美 再過三個月，
了兩條細縫。在聚會上，你含笑 國餐館裏苦熬了一年，不能實現自 姍娣又來了，身體
不語，是陌生還是羞澀，或二者 己上學的夢想，又不能給家人講實 恢復了原樣，神情
都有。從那以後，我們就有了聯 話，內心的矛盾和痛苦可想而知。 也輕鬆了許多。她
繫。是你的小說《逃亡列車》， 現在，他鄉遇故知，怎能不又驚又 說現在在一家餐館
讓我對你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和 喜。於是，姍娣便毅然留了下來， 裏當服務生，收入
認識。那對文革的反思，那深沉 她和傑夫能這麼近地天天相處，雖 不錯。老公已回國
的懺悔意識，那博愛寬恕的精神， 然日子過得苦些，但心也是甜的。 傑夫沒有再要求，說他再去想 了。一個餐館的老客人給她寫了一
叫我讀得熱淚盈眶。我極力著文 漸漸地，兩個天涯淪落人走到了一 想辦法。 封信，說愛她，想跟她結婚。信內
推介這小說，可小說界應者寥寥， 起，過著像普通夫妻一樣艱辛卻也 第二天一早，我來上班，在 大意說如果他和姍娣結婚，房屋及
或因我力度不夠，或你當時知者 甜蜜的日子。姍娣想，兩人就這麼 旅館院子裏見到傑夫。原來是夜班 存款雖然沒有姍娣的名字，但她從
不多，讀到此作品的更少，還也 互相扶持著，上學，拿學位，轉綠 經理為他想出個辦法，讓他到三人 此可以有綠卡了。
許，我以為你有些細節處理較牽 卡，或許也能過上夢寐以求的美式 考察團的房間裏打個地鋪，房費分 姍娣說食客中常有人向她表示
強，最後書信結局，有點落套。 中產階級生活。 攤。那三人考察團這趟出國的開銷 好感，她心裏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不過，你毫不氣餒，在繁忙的公 可是，姍娣的局長老公一年後 都承包到個人，所以能省則省，而 只有這個老頭正經地向她求婚，她
務員工作之餘，全身心地投入文 帶著一個考察團飛來洛杉磯，實際 且有一個老鄉，聊起在美國打工的 會好好考慮。我擔心地問她：“結
學創作之中，且佳作連連。如《零 ■ 公仲 上是尋找老婆來了。姍娣不得不提 經驗，也很有趣，就讓傑夫住下了。 婚沒有真感情你會受罪的。” 一
度忍耐》《青青子衿》等，就顯 前來洛杉磯接老公，傑夫也跟她一 白天，姍娣陪老公出去了。傑 串晶瑩的淚珠從姍娣抖動著的睫髦
得更成熟深沉了。你的創作風格 起來到洛杉磯，並住進了我工作的 夫把行李放在我的辦公室裏，一會 間突然湧出來：“其實，我和傑夫
似從柔性情感型轉向到剛性的思 小旅館。姍娣和傑夫訂了一間單床 兒到銀行寄錢；一會兒查地圖看怎 如果堅持下去，一定能有一個好前
辨型。可以看出，你的理性邏輯 房，住了兩天。那時，我還以為他 樣乘灰狗長途巴士可以避開邊境警 途，可惜我們有緣無份。”
思維並不遜色於你的感性形象思 們是一對小夫妻，他倆之間非常體 察的檢查；一會兒又打電話到東部 是啊，我想起傑夫妻子和女兒
維，你的理論功底深厚，不愧為 貼，但臉上卻總是愁雲密布，好像 他將要去的餐館，詢問詳細地址， 的照片，那是傑夫心中的太陽。
文學博士。這次這篇充滿理論高 遇到了什麼大的難題。 最後打電話到灰狗巴士總站訂車 姍娣問我：“你會不會覺得我
度的序言，就是證明。 態的置換。這樣，就在理論上和 考察團快要到了，姍娣趁傑夫 票。我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是個壞女人？” 我連忙搖頭：“壞
今日，我正就是要為你近期 創作實踐中，給了我們一個與過 午睡，到接待室來和我聊天，吐露 所以查地圖，打電話都盡量幫他。 女人我也見過，但我從來沒有想過
那篇為十三篇作品出集所發的序 去迥然不同的認識：在當下 21 新 了她和傑夫的真實關係。她說，明 做完這些事，大半天也過去了。 你會是那種人。”
言，說上幾句話來。你這序言一 世紀的 20 年代，“我們最深層的 天晚上傑夫就要離開洛杉磯去東部 傑夫說這次乘灰狗要冒險了， “我不是那種隨心所欲、逢場
出，好評如潮。我並不想來附庸 痛苦根本不是鄉愁，而是一旦回 打工，她接待老公，等老公回國後， 如果被邊境警察抓住了，遣返回 作戲的人。你相信嗎，我是一心一
風雅，錦上添花，湊個熱鬧。我 到曾經熟悉的故鄉時而隨即而來 再去找傑夫。我問她，有孩子嗎？ 國，就算運氣好，省了一張機票 意想有一個真心相愛的人與我一起
確實是有感而發，不吐不快。 產生的陌生感，尤其是當這種陌 她說有一個三歲的兒子。我問她想 錢。如果沒抓住，就再賺一年美金， 生活。”
大家對你在序言裏提出的三 生感一旦產生、並難以擺脫之後， 不想孩子 , 她說想，有時會想到哭。 然後回家，也算沒白來美國一回。 “我相信。” 我當然相信。姍
個問題，十分讚賞，而我倒有些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種無處可依的 那為什麼不回去呢？但凡做母親 說著，他拿出皮夾，把妻子女兒的 娣也許有點過於天真浪漫，才使自
不以為然。這其實是老生常談， 孤獨感。這種陌生感和孤獨感， 的，如果不管孩子而自奔前程，我 照片給我看。忙了大半天，大約他 己浪跡天涯，但我真心地希望她能
甚至是個古老話題。這就是三個 逐漸地不再只是針對故鄉的，或 覺得需要一個特別的、迫不得已的 覺得我也算是朋友，可以秀一下自 夠找到自己的真愛。
W 的問題（Why What How) ，是一 者異國的，而是針對整個世界的， 理由。姍娣嘆了一口氣，說她喜歡 己的家人了。照片上，美麗的妻子 後來，她既沒有和那個向她求
直經常被人們所談及的。當然， 針對作為人的存在的。因為，這 傑夫，傑夫才是她心中的真愛，沒 擁著可愛的女兒對我露出幸福的笑 婚的老頭結合，也拒絕了很多愛慕
你今日重提是有新意新解。然而， 種陌生感和孤獨感是亙古未見的， 有了傑夫的消息，她會抓狂。 容。傑夫提起女兒就有很多話，眼 者的追求。
我感興趣的是，你在解析這三個 又是無法排遣的，甚至是找不到 一個陌生的女人第一次聊天就 神也充滿笑意。我覺得，憑著這張 那年聖誕節，我收到姍娣的賀
問題中，第一次提出了一個“雙 答案的。”這是一種存在的歷史 向我講述自己最隱私的事情，我不 照片，傑夫也該回家去。 卡。她告訴我，她已通過律師辦好
向的繼承者和學習者”的全新學 性，也可以說是一種歷史性的存 知該說些什麼好。沉默良久，我小 臨下班前，傑夫囁嚅著向我借 綠卡，取得合法居留美國的身份，
術觀點。我以為，這是當下華文 在 。這對移民作者們的“觀”與 心翼翼地問：“傑夫想他的家嗎？” 錢。說他為防警察抓住，把錢全寄 現正學開車。
文學，特別是新移民文學，無論 “想”，或者說“觀察與思考”， “也想。他總想把老婆孩子弄來， 回國了，以為皮夾有足夠的錢買車 又過了幾個月，姍娣隨教練來
是在文學理論、學科建設，還是 甚至於“尋找我們人類那可以永 可是哪有那麼容易啊！” 是啊，哪 票和零用，現在發現買了車票就再 考駕駛執照。她告訴我，她是在聖
在移民文學創作實踐中，都具有 遠棲息的伊甸園”的崇高意願， 有那麼容易啊！ 第二天一大早，姍 沒有多餘的錢。他怕下車後餐館老 誕節教會組織的聚會上認識這個教
重大的認識價值和指導意義。你 不能不產生幾乎是“顛覆性”的 娣和傑夫到機場去，先送傑夫上飛 板沒派人來接，連叫出租車和住店 練的，他也是來自大陸，八年來一
說，“從移民之初開始，我們就 影響。我以為，這該是到了移民 機去東部，再接局長老公回洛杉磯。 的錢都沒了，他一到東部，馬上把 邊打工一邊不停地讀書，現在快從
成為了母國文化的繼承者，成為 文學發展的一個歷史性的節點。 哪知，傑夫的護照已過期，無法上 錢寄還給我。 College 畢業了。教練一直鼓勵她也
了在地文化的學習者。”“這將 這就不能不讓我們要重新認識自 飛機，只好跟車又回到旅館。考察 我問他，姍娣不能幫助你嗎？ 去上學。珊娣覺得教練帶給了她一
是我們終身的身份標配和生存狀 己，定位自己，把握好自己未來 團中的三個團員已住進樓下的一間 他說姍娣可能很晚才回來，而他是 種全新的態勢，讓她不斷地追求新
態”。隨著時間的推移，移民作 的方向。“我是誰？我在哪裏？ 大房，姍娣和局長老公住進原來的 搭晚上八點的車，見不到姍娣了。 目標，不斷地完善自己在美國的生
家們在這母國文化和在地文化雙 我往哪裏去？”也就是“Who am I? 單床房。傑夫沒有再訂房間，就坐 我遲疑了，第一次碰到這樣的陌生 存能力，這是她從未體驗過的充滿
重擠壓下，跌跌撞撞，來來去去， Where am I? Where I am going?”這 在前臺接待室的沙發上。不知姍娣 人借錢，我應該回絕的，但看到他 挑戰和激情的生活方式，她不知不
使得他們的繼承者和學習者的身 也就成了今日此在的新的三個 W 用什麼伎倆騙過了她的局長老公和 落魄仿徨的樣子，又不像是裝出來 覺就臣服於這個男人了。
份“不得不再一次”出現。“所不 的問題了。我們新移民的作家們、 隨行的團員們，大家都一團和氣， 的。在這之前，我已遇到過謊稱 我看到了教練，是個沉著穩
同的是，此時的我們，所繼承的， 評論家們，是否都要此在面對呢？ 沒來打攪傑夫。 被搶錢包而拖欠房費的妓女，或說 重，身體壯健的年輕人。他舉止間
不只是當年的故國經驗，還有移 秋塵，你說呢？ 只有傑夫一個人默默地坐在沙 別人欠錢不還，害他不能返回紐約 透露出的機敏和成熟，是文質彬彬
民之後的異國經驗，所學習的， 發上，感受著失落的孤獨和失意的 的賭客，統統都由老板出面把他們 的傑夫所沒有的。看他與姍娣互動
是曾經的故國在那段我們不在場 作者簡介：陳公仲，南昌大 悵然。 請出旅館。而這個傑夫，我覺得他 的神態和舉止，兩人已然是那種很
時段裏發生的各種變化。”這樣， 學中文系教授，中國世界華文文 閑聊的時候我問傑夫，既然有 真的七魂丟了三魄。若是在國內教 親切、很默契的密友了。我悄悄地
移民作家們就成了雙向的繼承者 學學會名譽副會長，中國小說學 不錯的英語基礎，為什麼不找個好 書，他仍會是明星教師，但到異國 對姍娣說： “Good job”。
和學習者了。我以為，這是你的 會名譽副會長，江西當代文學學 一點的工作。傑夫說：自己沒有綠 他鄉來闖蕩，就應付不來了。我借 姍娣帶著燦爛地笑容去應考，
一個重大的新發現：作為移民者， 會會長。 卡，打工受到許多限制，只有在餐 給了他五十元，並祝他好運。傑夫 並且順利地拿到了駕駛執照。
你不僅是母國文化經驗的繼承者， 館裏當服務生，收入可以，沒有綠 接過錢，低著頭，頓了一下才說： 珊娣這個孜孜不倦追尋真愛的
現在，也成為了改革開放以來故 卡也行，每月能給家裏寄去幾千美 “到了那邊，我一定會立即還你 姑娘，終於在磕磕碰碰的現實中尋
國變化萬千的新質文化經驗的學 金呢。女兒去學鋼琴，老師很讚賞 錢。” 覓到了自己的方向。
習者了；而同時，對於所在地的 她的才華，買琴和鋼琴課費用是一 傑夫在黑夜來臨時走了。我
異國文化經驗，你不僅是學習者， 筆不小的開支，全靠他打工掙的錢 總覺得他像那躲避警察追捕的人， 作者簡介：劉松，女，美國洛
也該是個繼承者了。我知道， 撐著，他要把女兒上大學，甚至留 心裏充滿了未知的惶恐。三天後我 杉磯華人作家協會會員。歷任作家
這個發現，是你作為親 學的錢都掙齊，才覺得對得起妻子 接到傑夫的電話，說已順利到達東 協會理事、監事。著有紀實小說《陽
歷者和見證人的切身體 和女兒。 部，並開始工作，五十元錢的支票 光小旅館》。多篇散文和短篇小說
驗。這是一種十分有深 我問傑夫：“你女兒幾歲啊？” 隨即會寄上，他不會忘記我對他的 分別在洛杉磯的中文報紙及國內雜
意的身份位置和生存狀 “十歲了。” 傑夫露出自豪的 幫助。傑夫走後的第二天一早，姍 誌上發表。
笑容。 娣來問我傑夫有無留下什麼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