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 - 洛城小说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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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和雪兒在一種幾乎是不可能                    雪兒給藍海打開門的時候還穿                 輕地扭動了一下,門便打開了一個
            藍 想入非非的境遇下竟然不可思                   著睡衣,懶懶的樣子好像剛剛睡醒。                  小縫。他感覺身後彷佛有什麼東西
            議地想入非非了,否則藍海無論如                       “方便嗎?”藍海站在門口遲                 在牽扯著他。他想,不管怎樣也應
            何都是不可能把雪兒歸入他所想像                   疑地看著雪兒。                           該回頭衝她笑一下。於是,他便回
            的那種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情感糾葛                       “進來吧。”雪兒把藍海拽進                 過頭來。他看到,雪兒就站在他的
            之中的。他甚至直到現在為止都還                   了屋。她把兩隻手搭在藍海的肩上                   身後,那眼睛,像醉了一般地看著
            堅定地認為,雪兒只不過就是個涉                   看了好一會兒才說:“變了,像是                   他。
            世未深的小女孩。並且,他幾乎總                   老了十歲。”她說:“不過,還是                       雪兒說:“藍海哥,抱一下吧。”
            是以那種虛張聲勢的長輩姿態面對                   我想像的樣子。”                          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著這個時不時便會流露出一絲曖昧                       藍海打量著雪兒,感覺她沒有                     藍海走過去,輕輕地把雪兒抱
            情緒的年輕女子。                          什麼變化,好像比過去更豐滿了些。                  在懷裡。他聞到了從她身上散發出
                曖昧,實在是有一種不可阻擋                 雪兒顯然是剛剛匆匆忙忙地化了妝,                  來的香味;看到了她起伏著的胸前
            的氣勢。當雪兒對著藍海曖昧起來                   眉毛描得太黑,唇膏塗得有些太艷,                  鬆散的好像是剛剛被解開了的釦子;
            的時候,整個空間彷彿都是被包裹                   很是不協調。化妝本來是為了更美,                  聽到了她的細微的、有些急促的喘
            起來了似的,在一片濕漉漉的窒息                   卻把本來的美給塗抹了。藍海喜歡                   息聲。
            中,傾聽著她那暢快的、似乎還夾                   雪兒不化妝的樣子。                             他們坐回到了床上,身子貼到
            雜著某種戲謔似的喘息聲。無論如                       雪兒說:“昨晚一夜沒睡,是                 一起,臉離得很近。
            何,雪兒對藍海都是不應該如此這                   不是臉色有些憔悴?”                            雪兒說:“藍海哥,我不會和
            般的,就像藍海無論如何都是不應                                                                你戀愛,不會做你的
            該對這個完全可以稱他為 Uncle 的                                                            情 人, 更 不 會 ...... 嫁
            女孩子想入非非一樣。在旁人眼                                                                 給你 ......”雪兒把身子            《王立宪油畫作品選 》畫家簡介:王立憲,男,1954 年 12 月 18 日生,天
            裡,即使是最具豐富的想像也不可                       歸  宿                                                             津人,全國美術家協會會員,天津美術家協會理事、油畫藝委會副主任,天津畫
            能把他和雪兒撮合成情侶或者是戀
            人什麼的。然而事實卻恰恰相反,                                                                                        院專職油畫家。作品以具有鄉土氣息的農村風情畫為主。1989 年以來,有 80 多幅
            不只是雪兒對藍海已心知肚明地曖                                                                      ■夫英               作品問世,並先後在香港、英國、美國、法國、澳大利                    【第十六期】
            昧著,藍海對雪兒似乎也是近乎曖                                                                                        亞等地區和國家展出,多幅作品被收藏。
            昧的踟躕。甚至有一次在雪兒險                                                                                         北美洛杉磯華文作家協會主辦                   刊頭設計、版面編輯:丁圓圓
            些摔倒,藍海下意識地攬過                                           藍海說:“沒       倒了下去,臉衝著天棚說:“藍海                    主編:陳述  顧問:陳殿興 于疆                網址:http://lacwa.com
            她柔軟的腰身,纏繞的身體                                         有,很好的。”        哥 ...... 現在,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和粗重的喘息在炙熱的慾                                          他又問:“為         是我自己脫衣服,還是你給我脫衣                    編委:王傳利  張棠  黃宗之                 投稿郵箱:lcxslacwa@yahoo.com
            念即將噴發的一瞬間,雪                                           什麼一夜沒         服?都 ...... 隨你。”
            兒卻突然輕盈得像隻小兔                                           睡?”               陽光正在向床上移動著。藍海                     我是一條吉娃娃,眼睛大,身                 未聞的奇事。可是我記得,這樣的
            子一樣地掙脫開他緊箍著                                               “想你       想,陽光一照,雪兒就會融化了。                   體輕,腦筋靈活,是一隻聰明敏捷                   事,從前也有人在辦公室裏說過,
            的臂彎,驚魂未定地站在                                            唄。” 雪 兒      藍海俯下身去,輕輕地吻了一下雪                   的上等狗。我的主人叫斯蒂文。他                   沒聽見大家哈哈的大笑呀。為什麼
            距離他大約兩步遠的地方                                            把胳膊拄在        兒的就好像燃燒起來的臉頰。然後,                  很喜歡我。無論他走到哪裏,就把                   從大鬍子嘴裏說出來,就像電視裏
            羞赧地看著他。“藍海                                             藍海旁邊的        掙脫開她已經纏繞上來的手臂。走                   我帶到哪裏。                            的單口相聲,好笑得不得了。
            哥 ...... 藍海哥 ......”她用                                桌子上,托         到窗前,把兩邊的窗簾往一起拉了                       斯蒂文時常帶我去上班。他不                     這讓我想起了一件事。有一
            那種長長的、黏黏的、幾                                           著臉 凝視著        拉,便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愛說話,喜歡一個人窩在自己的斗                   次,狗王哈士奇說,它去追一頭小
            乎能讓藍海漂浮起來的聲                                          他。雪兒更嫵             又到了萬聖節,家庭旅店裡鬧                 室裏埋頭工作。我可不像他,見誰                   鹿。那頭鹿卻逃出了樹林,橫穿馬
            音喊著他,飄忽閃爍的目                                         媚了,只是少          哄哄的,全是人模鬼樣的。                      和誰打招呼。他的同事都很喜歡我。                  路。哈士奇說自己奮不顧身,追了
            光裡洋溢著蠱惑般的嫵媚。                                     了過去的清純。                藍海嫌鬧,便一個人出來在附                 有一個人除外,每次他看見我,就                   過去。卻有一輛小車飛奔而來。
                怎麼能夠,怎麼能夠。藍海                               “竇艷不是和你住在            近的小公園裡找了一張長條椅坐了                   像見了鬼似的,躲在椅子背                      人 狗    狗王說他橫在馬路中心,
            懊惱地想著,他彷彿剛剛從一個遙                   一起嗎?”藍海問。                         下來。他記不得以前的萬聖節是不                   後。我一氣之下,朝他汪汪                             擋住了那輛汽車。眾狗聽
            渺而狂躁的夢中醒來,甚至沒有衝                       “是啊。她去奧克蘭兩天了,                 是都會陰天,反正今天是個大陰天,                  了幾聲。斯蒂文很不高興,                             了,馬上發出汪汪的讚許
            雪兒笑一下,便灰溜溜地落荒而逃。                  和她兒子一起去的。”雪兒給藍海                   所有的景物都是灰濛濛的,路面也                   使勁瞪我。我只好閉上嘴,                             聲。其實他們都知道,狗
                回到洛杉磯的第二天,藍海找                 打開一瓶水:“明天或者是後天就                   被從樹上落下來的葉子給覆蓋了。                   垂著頭,不敢做聲。整個上                             王在說瞎話。因為它不僅
            了一家診所,把他的情況跟醫生說                   會回來了。”                            不過,天氣預報只報了陰天,沒說                   午,都是這麼過的,無聊透                             沒有追到小鹿,還差點送
            了。醫生表情凝重,給他做了初步                       他們又東拉西扯地聊了一陣                  有雨。                               了。                                       了自己的性命。這樣的醜
            的檢查,推斷了幾種可能性。儘管                   子,互相介紹了自己的一些情況。                       兩個女孩從公園的小路上經                      下午,有個又高又胖、                    之      事有什麼好吹噓的!可是
            他從來都沒有絕望過,然而,在沒                       藍海看了看這間只有兩把椅                  過,說說笑笑的都戴著面具。藍海                   兩腮長著鬍子的人來到了                              這種事發生在狗王身上,
            有確診之前,他就像是一個等待著                   子、兩張單人床和一個寫字台的房                   想起了三年前在郝大腦袋的家庭旅                   辦公區。他在過道上受到了                      道      就必然有它的意義。就像
            被宣判的囚犯,身體內部所向他傳                   間。他進來的時候窗簾還沒有打開,                  店的那個萬聖節的晚上;想起了戴                   一個胖女人的格外關注。那                             漢朝那個鑽褲襠的,還有
            遞出來的信息使他沒有任何可以樂                   屋裡暗暗的。                            著面具的竇艷和雪兒。                        女人滿臉堆着笑,殷勤地搬                             人吹噓他,說他胸懷大志,
            觀的理由。                                 雪兒走過去拉開了窗簾又坐回                     竇艷從一片林子後面繞了一個                 過自己的椅子,讓大鬍子坐                             是大丈夫能屈能伸。這事
                從診所出來的時候,藍海買了                 到原來的位置上靜靜地看著藍海。                   大彎的小徑上走過來。小徑被旁邊                   下,嘴裏還主任長主任短地                             要是發生在斯蒂文身上,
            一份《世界日報》,那上面有很多                   就這麼靜著,他們似乎找不出什麼                   的矮樹和雜草擠得彎彎曲曲的,有                   說著話兒。                                    就成了辦公室的頭號笑料
            出讓餐館的廣告,他準備回家庭旅                   要說的話了。                            的地方還被一堆堆的樹枝和樹葉給                       大鬍子身量很大,幾個                           了。
            店後仔細地研究研究。                            一束陽光斜斜地從窗戶照射進                 隔斷了。竇艷走到藍海坐著的長條                   拉雪橇的哈士奇加在一起,                   ■夕林            我可不想看見主人的
                這時電話響了,是雪兒。聲音                 來,在雪兒和藍海之間跳躍著。那                   椅邊,把落在上面的葉子一片一片                   也不及他重。可是那胖女人                             脖子被大鬍子咬斷!我拽
            還是那般柔弱,像兩年前一樣。                    光使屋子裡其他地方更加昏暗了,                   地扔掉,然後,側過身衝著他坐了                   也不輕呀,一直站著,她不累嗎?                   著斯蒂文,硬把他拖到人堆裏。斯
                “你 ... 還好嗎?”藍海問。              他們能看到光裡面細微的塵埃舞動                   下來。                               他們談什麼我不感興趣。我感興趣                   蒂文機械地站在那裏,聽著眾人和
                “還好!”雪兒說“黃粱剛剛                 著的影子。                                 竇艷問藍海:“醫院的結果出                 的是,我才在過道上溜達了一圈,                   主任嬉笑,一句話也沒有。看他的
            給我打過電話。藍海哥,你 ...... 終                 “藍海哥,回來 ...... 做什麼?”          來了嗎?”                             大鬍子的身邊就擠滿了人。這些人                   表情,我就知道他心不在焉。好在
            於回來了?”雪兒的說話聲很低,                   雪兒柔柔細細的聲音越過了陽光。                       藍海說:“沒有。可能是不大                 似乎都很開心。他們的臉上,都有                   主任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個突然妙
            好像正在工作。藍海聽到了噼劈啪                       藍海沒有言語。                       樂觀。”                              久久不能收回的笑意,尤其是那個                   趣橫生的胖女人吸引住了,根本沒
            啪敲擊鍵盤的聲音。 “這次回來,                      “開個小餐館,做個小老闆?”                    竇艷說:“沒事的,你還有那                 平時滿臉兇相的胖女人。這會子,                   有功夫顧及斯蒂文。不過,我的一
            還走嗎?”雪兒問。                         雪兒嘻嘻地笑著。                          麼多的事兒沒做呢。”                        她像變了個人似的,笑不離口。                    片苦心算是白費了。斯蒂文,你這
                “不打算 ......”                      藍海還是沒有言語。                         藍海說:“我也是這麼想的。”                    這群人又說又笑的時候,斯蒂                 個不曉事理的笨蛋!
                “那好,明天來我家。上午十                     屋子裡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香                      竇艷看著藍海,藍海也看著竇                 文卻一個人呆在斗室裏。我用牙齒                       大鬍子主任笑呵呵地離開了,
            點以後什麼時間都可以。”雪兒急                   味,藍海說不準那是桌子上那瓶百                   艷。藍海發現了竇艷還是像過去一                   扯他的褲腳,想讓他也過去湊湊熱                   就像狗王哈士奇檢閱了它的下屬之
            匆匆地說:“我家的地址一會兒我                   合花的香,還是女人身體的香,反                   樣濃密的頭髮裡竄出來的兩根白髮,                  鬧。他瞧了我一眼,還以為我在乞                   後,滿意地走了一樣。我隨著斯蒂
            會發短信給你。”最後 , 她說了一句                正挺醉人的。那束緩慢移動著的金                   藍海說:“我給你揪下來吧。”竇                   求他的鐘愛,輕輕地撫摸我的腦袋。                  文,又回到了他的斗室裏。
            “想你”就把電話撂了。                       黃色的陽光像一道屏障,迷離了一                   艷便把頭伸了過去讓藍海把那兩根                       “嗨,錯了錯了。”我當然不                     偌大一片工作區,突然又安
                雪兒沒有提到竇艷。可是,藍                 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彼此清澈的凝望。                  白頭髮給揪了下來。藍海撫摸著竇                   會說人話,只能汪汪兩聲。                      靜下來。除了敲擊鍵盤的聲音外,
            海卻一直在想著竇艷。想著和她在                   於是,他們就躲在光的後面,沉溺                   豔的臉,瞇著眼睛看著她,無限憐                       斯蒂文從兜裏摸出一片我最愛                 幾乎沒有其他的聲音。我正想好好
            一起抽煙、在一起喝酒、在一起調                   在一種狂妄的臆想之中,讓那道似                   愛的樣子。                             吃的狗食餅,塞到我的嘴裏,又開                   睡一覺。不料,一個頭發花白、步
            情、在一起做愛、在一起搭伙時的                   乎有些渾濁的光線,去淹沒未曾發                       竇艷說:“我們一起過吧。不                 始工作了。                             履蹣跚的老頭走進了斯蒂文的斗室
            情景。                               出一點兒聲息的渾濁的渴望。                     管是結婚還是 ' 搭伙 '...... 都 ...... 隨        “呆子!”我嚼著餅乾,又回                 裏。
                “搭伙”,藍海此時不知道是                     “我 ...... 好像 ...... 應該走了。”    你。”                               到人堆裏。                                 “老主任,什麼風兒把你吹來
            想笑還是想哭。據說,竇艷是讓他                   過了一會兒,藍海慢吞吞地站起來。                      (選載自中篇小說《家庭旅店》)                   我瞅著主任和圍繞著主任的員                 了?”斯蒂文說。
            給牽連了,是他坑了竇艷還是竇艷                       “走吧 ......”雪兒說。她把身子                                             工,腦袋裏突然冒出了熟悉的一幕。                      “今兒有空,過來瞧瞧大家。”
            坑了她,自己也都說不清,反正竇                   仰在椅子上,長長的頭髮散落在後                       作者簡介:阮凱夫與陳英,筆                 記得有一次我從家裏跑出去撒歡,                   老頭和顏悅色地說。
            艷算是一個不幸的女人。                       面。她的寬鬆的絲質睡衣散發著柔                   名夫英,北美洛杉磯華文作家協會                   不小心闖進了陌生的狗群。裏面有                       斯蒂文從公司的廚房裏,弄來
                第二天十點剛過,藍海便到了                 軟的光。                              會員。作品有《拉斯維加斯愛情》                   個膘肥體壯的哈士奇,趾高氣揚地                   了兩杯星巴克咖啡,一人一杯。倆
            雪兒的家。他想,或許會在這裡看                       藍海向門外走去,他把手放到                 《夢中人》《晚禮服》等長、中、                   走過每一條狗的身旁。其他的狗兒                   人一邊喝,一邊攀談起來。老主任
            到竇艷。                              了那個金黃色涼滋滋的門把手上輕                   短篇小說及散文、詩歌等。                      見哈士奇過來,都夾著尾巴,一副                   和斯蒂文聊了幾盞茶的工夫,也沒
                                                                                                                  俯首帖耳的樣子。我初來乍到,不                   見任何人圍過來。我好奇地到各處
                當他們在這家咖啡店坐穩、                                                        哈姆雷特說:To be or not to be      知道深淺,沒有像它們那樣對哈士                   轉了轉,發現先前活躍異常的胖女
            點了飲料之後,才漸漸從剛才在                          帶我走                         that is the question.             奇俯首稱臣。哈士奇在我的面前停                   人,耳朵上正掛著耳機,一邊聽音
            婚介所的辦公室裡猝不及防的錯愕中                                                        他們一直希望能在《哈姆雷                  住了,突然兇殘地咬住我的脖子,                   樂,一邊劈裏啪啦地敲著鍵盤。其
            緩過勁來,彼此微笑著打量對方。一                                                    特》劇中飾演一對情侶,結果他演                   把我從草地上拎起來。我的四隻爪                   他的人,也和胖女人差不多,都充
            場邂逅發生在分手 20 年之後,並且被                                                 哈姆雷特,她飾他的母親。他們幾                   子在空中亂抓。後來,斯蒂文跑過                   耳不聞,仿佛老主任根本就不存在。
            電腦配對為首選佳偶,安排約會。這                              ■施雨                   乎沒有在任何劇中扮演過情人,而                   來,把哈士奇趕跑,把我送到獸醫                       老頭喝光了第二杯星巴克,向
            種尷尬,彷彿當年在學校戲劇排練,                                                    在生活裡,最後也是分道揚鑣,各                   院,給我的脖子上縫了幾針。從那                   四下裏望了望,耷拉著腦袋,和斯
            兩個人都背不出台詞時的大眼瞪小眼。                                                   自男婚女嫁。                            以後,我就學會了低頭夾尾巴。哈                   蒂文告別。我跟在斯蒂文身後,把
                記憶是一陣清涼的風,悠然穿越嫩綠、蔚藍,抵                              要什麼樣的甜點?她問。他搖頭,醫生說我不能                          士奇再看見我的時候,就不找我的                   老頭送出了辦公區。
            達金黃的季節。深一腳叔本華,淺一腳尼采,和那年                            吃甜食。她的心底被烙了一下,火燙。他那少年的容                            麻煩了。隔壁家的哈文斯後來告訴                       看著老頭艱難地爬進那輛破舊
            少時的青澀、寂寞和叛逆,竟也都堂而皇之地一路走                            顏、毛了邊的月亮、以及白天裡粉色木槿花的香氣,忽                           我:誰要是不低頭,就是挑戰狗王                   的沃爾沃,我突然想起了那條老狗
            進這個圓融的秋日午後的咖啡館。                                    然從心底浮起……她為自己點了一份提拉米蘇。他們                            哈士奇的地位。哈士奇絕不放過挑                   王的遭遇。它被狗王哈士奇咬斷了
                當年在他面前,她一直是張揚的,可現在,她不                          望著這碟的小點心久久不語。最後他問,你怎麼不吃?                           戰者,除非挑戰者屈服,不然的話,                  一隻耳朵,落荒而逃,至今下落不
            得不掩飾,掩飾著長長一段時光的空白和陌生,以及                            她說,我的醫生也說,我不能吃甜食。他的眼角熱辣                            就等死吧!                             明。年長的狗一點也不同情老狗王
            剛剛錯愕之下殘餘的尷尬,她開始默默地打量著周圍                            起來,這個曾經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終於也會生                                眼前的情景,好像和我的經歷                 悲慘的處境。它們說,老狗王也是
            的一切。                                               病了,也會內斂了,也會收起渾身的刺,從一株玫瑰,                           十分類似。想到這裏,我就擔心起                   這樣把老老狗王趕走的。它們還說,
                這是一家法國人開的咖啡店,店裡兩面牆上都掛                          變成月季。                                              我的主人來。我是一條小狗,他是                   新狗王哈士奇,將來也會被新新狗
            著黑白老照片,說不盡的光陰故事和歲月滄桑。屋裡                                還記得我說過的關於提拉米蘇的故事嗎?他問。                          一個小職員。我沒有及時向狗王搖                   王所取代。這都是遲早的事,同情
            另一面牆擺著書架,像圖書館一樣,一層一層整齊地                            她點頭,當然她記得,第一次約會,他點了提拉米蘇,                           尾乞憐就受到了懲罰,斯蒂文會不                   和眼淚都無濟於事。這就是狗道!
            站著精裝書。誰都知道,那些書沒有什麼實用價值,                            並告訴她一個美麗的故事:二戰時期,一個意大利士                            會也受……?我不禁嘆道:主人呀,                      我覺得,狗道與人道是相通
            不過是一種裝飾,但這種不可缺少的裝飾和屋裡的硬                            兵要出征了,可是家裡已經什麼也沒有了,愛他的妻                            你竟然不知道你是在挑戰主任的權                   的!盡管人自吹自擂,說他們比我
            木桌椅都很有歲月的味道。                                       子把家裡所有能吃的餅乾、麵包全做進了一個糕點裡                            威!一隻小狗都能明白的道理,你                   們狗高等。其實,他們在骨子裏,
                是的,是歲月的味道,他們彼此之間最容易捕捉                          讓他帶上,那個糕點就叫提拉米蘇。每當這個士兵在                            一個大活人,怎麼就不明白呢?                    和我們相差無幾!
            的也就是這種歲月的味道。時光走過 20 年,熟悉又陌                         戰場上吃到提拉米蘇就會想起他的家和家中心愛的人。                               作為斯蒂文鐘愛的小狗,我有
            生的他,像一道和煦的午後陽光,映照出他們彼此諳                            提拉米蘇(Tiramisu),在意大利文裡,有“帶我走”                       責任和義務給他講道理。斯蒂文之                       作者簡介:夕林,海外文軒作
            熟的昔日歲月。                                            的含義,帶走的不只是美味,還有愛和幸福。                               所以喜歡我,就是因為我十分忠實,                  家協會成員,曾任中國科學院科學
                從前的他幾乎沒有安靜的時候,現在卻能長時間                              她看他的目光很溫柔。而嘴角卻慢慢綻開一個頑                          不像他養的那隻波斯貓似的,整天                   出版社編輯。著有短篇小說《顛倒
            安靜地坐在一杯黑咖啡面前,或者說,安靜地坐在她                            皮的微笑:“提拉米蘇”。                                       蹲在陽臺上曬太陽。只會享受,不                   的世界》、《人蛇之戰》,《收麥》
            的面前。                                                   “走”。他一把拉起她的手,走出店門。                             管主人的死活!若是不給它魚吃,                   和散文《秋天的松鼠》。短篇小說
                海子說:從明天起,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它就會離家出走!                          《溫柔的監獄》獲海外文軒比賽三
                馬丁路德金說:I have a dream…                             作者簡介:施雨,原名林雯,文學博士,美國文                              大鬍子侃侃而談,說他遊覽黃                 等獎。2012 年應邀在《高山流水》
                海倫凱勒說:假如給我三天光明……                               心社創辦人,現任文心社長、文心社總裁。著有長篇小                           石公園的時候遇見了幾只黑熊,它                   上發表了個人原創歌曲專輯。代表
                德蘭修女說:我們必須在愛之中成長,為此我們                          說《下城急診室》、《刀鋒下的盲點》,詩集《無眠的                           們擋住了他的去路。眾人聽了,都                   作有《思念祖國》、《回草原》、《草
            必須不停地去愛,去給予,直到成傷。                                  岸》等,出版過譯著並主編過多部文集。                                 笑得樂開了花。仿佛那是一件聞所                   原—夢中的故鄉》和《煙雨樓》等。


                                                                                                                                                  文稿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文責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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