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4 - 福爾摩斯探案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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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紅樹是生長在熱帶海濱的一種樹木。——譯者注

                       福爾摩斯安詳地說道:“你忘了,我們對這些事完全不瞭解。你沒有把整個的經過告
                       訴我們,因此也就沒法說本來你是怎樣的有理。”

                       “啊,先生,還是您說的話公平合理,雖然說我應當感謝您給我戴上了手鐲。可是,
                       我並不怨恨……這都是光明磊落,公公正正的。您如果願意聽我的故事,我決不隱瞞,
                       我所要說的句句都是實話。謝謝您,請把杯子擱在我身旁,我口渴的時候會把嘴唇靠
                       近杯子來喝的。

                       “我是伍斯特爾州生人,住在波舒爾城附近。我們斯茂族在那裡住的很多,我有時很
                       想回去看看,可是因為我素來行為不檢,族人們未必對我歡迎。他們全是穩重的教
                       徒,都是在鄉里受人尊敬的農民,而我卻一直就是個流浪漢。在十八歲的時候因為戀
                       愛出了麻煩,家裡不能存身,只好另謀生路。當時碰巧步兵三團就要調往印度,為脫
                       身計,我就入伍了,選擇了靠吃軍餉為生的路。

                       “可是,我的軍隊生活先天註定不能久常。在我剛學會鵝步操,學會使用步槍的時
                       候,偶爾到恒河裡去游泳,一條鱷魚就在中流象外科手術一樣乾脆地把我整個小腿都
                       咬了下來。幸而連隊的游泳能手班長約翰·侯德也在河裡。由於驚嚇和失血,我暈了
                       過去,如果沒有侯德抓著我向岸邊遊去的話我就會被淹死了。我在醫院裡養了五個月
                       才裝上木腿跛著出了院。我因殘廢被取消了軍籍,因此就更難找到就業的機會了。"
                       你們可以想像,那時我還不到二十歲,已成了無用的瘸子,運氣夠多麼壞。可是窘困
                       了不久時來運轉,恰巧有一個新來印度經營靛青園子的、名叫阿勃懷特的園主正在找
                       一個人監督靛青園的苦力們的工作。這個園主碰巧是我原來所屬部隊團長的朋友。團
                       長因為我的殘廢時常照顧我,簡短來說,團長竭力推薦我。因為這個工作主要是騎在
                       馬上,我的兩膝還能夾得住馬腹,雖然殘廢,騎馬還不成問題。我的工作是在莊園內
                       巡行,監督工人和把工人的勤惰情況隨時報告園主。報酬很不錯,住處也舒適,因此
                       我很有做這靛青事業以終此生的志願。園主阿勃懷特先生為人和藹可親,常常到我的
                       小屋裡來吸支煙聊聊天,因為在那裡的白種人不象在這裡的一樣,彼此都很關切。

                       “唉,真是好景不長。突然間,大叛亂出人意料地爆發①了。前一個月,人們還和在
                       祖國一樣地安居樂業,到下一個月,二十多萬黑鬼子就失去了約束,把全印度變成了
                       地獄一般。②當然,這些事你們幾位在報紙上都已見過了,或者比我這個不識字的人
                       還知道得多呢,因為我只知道我看到的事情。我們靛青園的所在地叫作穆特拉,靠近
                       西北幾省的邊緣。每天晚上燒房的火焰照得滿天通紅。每天白天都有小隊的歐洲兵士
                       保護著他們的家小,經過我們的靛青園開往最近駐有軍隊的阿格拉城去避難。園主阿
                       勃懷特先生是一位固執的人,他以為這些叛變的消息不免有些誇大,他想不久就可平
                       復下去,他還是照舊坐在涼臺上喝酒吸煙,可是周圍早已烽煙四起了。我和一個管帳
                       的姓道森的夫婦倆都忠於職守,當然都和他生死不離。好啦,有一天變故來了。那天
                       我正到遠處一個園子去辦事,黃昏時緩緩地騎著馬回來。在途中我的目光被陡峭的峽
                       谷穀底上的一堆蜷伏著的東西吸引住了。我騎馬走下去一看,不禁毛骨悚然,正是道
                       森的 妻子被人割成一條條的又被豺狼和野狗吃去了一半的殘屍。道森的屍體就趴在
                       不遠的地方,手握著放空了的手槍,在他前面還躺著彼此壓在一起的四個印度兵的屍
                       首。我控著馬韁,正不知往什麼地方去才好,忽然看見園主的房子燒了起來,火苗已
                       經沖出屋頂。我知道趕過去對主人絕無益處,也只能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從我站的
                       地方可以看見成百個穿紅衣的黑鬼子正在對著燃燒的房子手舞足蹈,其中有幾個人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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